第31章 詢問
待得何家父子帶人將整個河岸圍起來,戰局已然落幕!
「庸兒!」
「宗子」
眾人正要靠向武庸,卻被一隻只盤旋著的火鴉道兵攔住去路。
武庸沒有理會眾人的呼喚,雙眼緊緊的直視著遠處的那一營凶神猖兵。
為首的黑袍陰翳男子一個呼吸不到就解決了那罡煞術士,右手化爪,緊緊捏著他天靈蓋,單手將他提起,緩緩朝著武庸走來。
雖然不曾與這陰翳道人有過照面,但這熟悉的感覺,以及與血脈氣運中糾纏不修的氣機.
「武庸,見過煞營統領!」武庸正對其作揖道。
「血神子,拜見武氏宗子。」這道人也不含糊,左手掐印立身回了一禮。
這是二人初次的面見。
英挺的尊將挺立在尚存余煙的戰場,身側的法矛貫穿了敵人的胸膛,將其狠狠地釘在地上。環顧之際,眉宇間鋒芒畢露,愈顯得果決、英武,讓這陰翳道人不經意的想起了年輕時的自己!
再看那邪異道人,掌提罡煞大修,滔天血河橫與其身後,強大、猙獰而恐怖的凶神猖鬼們被其馴的服服帖帖,乖巧的隨侍在其身後。一步一晃,攝人心魄。
武庸見其也是心生嚮往!
總體來說,此時將主相見,這第一印象,倒是對上了眼。
二人對奏一番,這才撤了火鴉,散了血河,讓何家的眾人入得場中。
「庸武宗子!」何苗幾人連忙迎了上來。
此刻場中的形勢也是頗為詭譎。
待得眾人前來已經是完全的馬後炮,一名罡煞、三名築基,合計四名術士被武庸接連打殺,三死一逃。
如此行差將錯下,恐怕眾人此時也不得不迎接武庸的怒火了!
「可有人識得這幾人?」
武庸將那狐面術士的面具摘下,又將那帶著天狗面具的的術士屍身從芥子囊中丟出。
為了便於認出,二者的法器趕海鞭、重水珠也被置與他們身側。
何偃見狀,面色微微有些猶豫,最終也是將囊中那劍修屍身連同法劍一併取出.
「唉!」
「這劍修,姓趙!」何偃皺著眉頭,吞吞吐吐道。
那紫靈趙氏堪稱丹陽第一族,便是知曉其身份了,難不成真要在他們的地盤上和他們廝殺到底?
「這狐面道人,名為成濟,是成家二房的術士,成家是丹陽望族,是趙氏的姻親。」
「那天狗面道人,或是朱江關口的巡防術士之一,如果他的法器用的是重水珠的話.」
「這名罡煞大修,或許並非本郡修士」
這三名術士,皆為本郡修士,每一個刺客,明面上的身份似乎都與那趙氏脫不了干係!
何家祖孫三人對視一眼,盡皆面色不定。
趙氏是盤踞在丹陽郡的猛龍,勢頭正盛,而武氏已漸漸沒落
該如何呢?
是輕拿輕放?還是殊死一搏爭回麵皮?
武氏會是何家的未來,趙氏卻就矗立在何家的邊上。正所謂天堂很美,但地獄離的太近!
一旦爆發起衝突,何家恐只會在第一時間淪為「戰場」。
「此事,或許還可再議!」何苗的聲音有些嘶啞。
事關丹陽的紫靈趙氏,容不得他們不再三考慮!
若非趙氏是數百年前才崛起,底蘊不足,他們可是險些被道庭定品為四品世家。
「唔血主怎麼看?」武庸垂眸望向血神子。
襲擊他的三名術士,兩名是趙氏的人,一人來自趙氏的姻親家族。
無關如何,都與這丹陽這第一世家脫不了干係!
血神子默然不語,將那沒了雙腿的罡煞術士隨手擲到地上,緩緩走向那尚存一絲意識的狐面術士-成濟。
右手一抬,緊緊的捏住那成濟的天靈蓋,似要捏爆他的腦袋,直將其顱骨捏的嘎吱作響。抽魂邪法施展,立時將他的三魂七魄一一抽離。
陰翳道人雙手不斷的翻飛,血道邪法似乎在那靈體中摸索著什麼,血道的侵蝕之力直將那靈體折磨的不成人樣。
找到了!
血神子攝了成濟的天魂,粗暴的翻看著他的胎光靈台。
人有三魂七魄,再各系的道統中稱呼不一,但總體來說三魂分為天魂,地魂,命魂。
天魂為胎光靈慧,地魂乃天魂映射七魄產生的影魂,雜而不同,命魂是渾渾噩噩的主魂,是天地二魂的載體!
七魄乃是三魂依附軀體而生,
以抽魂邪術攝其天地二魂,便能走馬燈花般取了他一生記憶,隨意觀看。
只是。
血神子眉頭微蹙,將成濟的魂魄隨手打散,又攝過那罡煞大修,以邪法將其抽魂煉魄,驚起陣陣慘厲哀嚎。
直至那滲人的哀嚎聲越來越弱
「他們的靈識海,被人動了手腳,抹掉了所有相關的記憶!」血神子寒聲道。
說完又要再去攝了那兩名已死術士的殘魂。
武庸見狀,抬手就打斷血神子的下一步動作。
朗聲道:「不必再搜了。」
「恐怕這起刺殺早就蓄謀已久了,不論成功還是失敗,想來結果也不會發生改變!」
最終的結果只會指向趙氏。
這才是丹陽棋局的第一手麼?
武氏卻是不知不覺間,已經成為了那枚過河卒!
想來,「馬後炮」與「千里車」很快就會出現,推著這過河卒狠狠的撞向趙氏。
只是他們不會在意過河卒的生死,他們只想要趙氏死!
「好生收斂我武氏的三位道人骸骨,撫恤加倍,回府後我要親自拜見他們的親屬。他們不會白死的!」
「來人,取了縛魂鎖,豎了槐木生樁,把這四人的屍體在坊市外掛起來,若是無人認領就任其曝屍吧!」
「武奔,給我擬一封令信,讓他趙氏宗子親自來認領。」
武庸有條不紊的指揮著手下眾人,這個局,他恐怕是非入不可了!
此時,遠處響起了道道嘶鳴,五匹丈高的陰馬拉著根根粗壯的黑色鏈鎖,一路上橫衝而來,陰二郎就坐在那鐵索上。
在其更後方,是堪堪趕來的武氏衛隊,武萱與一術士領著衛隊各乘龍馬,沿著被五馬浮屠鎖撞開的「大道」一路奔襲至江岸。
趙氏、郡府、巡將水督.各方勢力也齊齊登場,紛紛朝著坊市趕來。
「我道這裡如何會出現這麼對邪魔外道,血海道、禾山道、南域獸蠻.」
「原來是一群死鬼!」
自江上飄來一朵白色慶雲,看似緩緩,但僅僅兩個呼吸就跨越了數個裡距離,直達河岸。
慶雲中一羽冠法師,身著紫綬法袍,雲台上各立著水火二將,嗔目怒視著煞營。
「你是何人?這營猖鬼邪魔可是你的?」
羽冠道人坐立雲台,自上而下俯視著眾人,恐怖的威壓宛如天傾,直教人抬不起頭來。
血神子與陰二郎立即一左一右擋在武庸身前,直將這針對武庸的威勢消弭於無形。
但其他人可沒這麼好過了,這是來自丹成上品、金丹真修的傾天之勢,縱使是遠處趙氏的幾名罡煞大修都被其壓的喘不過氣來,連連後退。更別說其他術士以及道人,皆被其鎮在地上,絲毫不能動彈。
這絕對是大法師,丹成上品,勢如天傾。
武庸深吸一口氣,輕整那已殘破的甲袍,朝著慶雲之上的法師深深一揖,開口道:
「道庭六品,東郡武氏,見過上修!」
羽冠道人見狀,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倒是懂點禮數!
雲台上的水火二將又是齊齊發問:
「我且問你,舉邪修殘靈練就猖鬼,濫用猖兵鬥法,伱可有道庭許可?」
「自然是有的,東郡武氏,八百年前應召東洲與南域的大戰,先祖滅禾山、逐血海、剿獸蠻,後取敗亡於收下的邪修殘靈,又花上近三百載的時間練就這一營凶靈。」武庸不卑不亢道。
「道庭許可,賜名三煞營,分屬血煞、黑煞、凶煞之靈,以作武氏護道之兵。」
三煞營也是在道庭有備案的上營兵馬,雖然賣相猙獰了一些,卻是正兒八經的道庭所屬。
看來這位上修法師,是被煞營的動靜引過來的?
慶雲上的羽冠法師手指輕動,道籙輕輕翻動,直直定格在第四十六頁,東洲猖兵護法營壇秘籙.
「確有其事!」
「未曾想到東洲還有這等功臣之後,倒讓本座長了眼。你且說說,為何在這州郡中大打出手,視萬民生靈於不顧?」
羽冠大法師再次看了眼那血神子和骷髏妖,叱道。
這鬼東西越看越是不順眼。
「啟稟上修,在下本東郡武氏宗子,游丹陽之途遭遇刺殺,實不得已.」武庸再度拱手答曰。
這道庭內,最重規矩,道律之下定九品,分品之間極重禮數麵皮,武庸倒沒什麼,多作一揖也少不了什麼零件。
只是苦了場中眾人,被這路過的大法師鎮在地上,苦不堪言。
「嗯!如此倒也可。」
羽冠道人垂眸瞥了一眼暗處,至少有四五名丹道法師盯著,當即明白了什麼。
垂眸冷笑道:
「你這道兵法不錯,我青州半個甲子前也得了一道兵法,祭了一營巨靈兵,如今正苦於無相合的主將帶領,你若能凝罡練煞,不妨就往青州一行。」
「你可以考慮一番,若來青州,報上本座名號便可。」
「本尊,青州道宮,鍾靈子。」
慶雲如光影一般,來的快去得也快,只留下了一句似是而非的招攬話語在河岸邊上迴蕩
但聽在丹陽暗處的幾個金丹法師耳中,這話就變了味道了。
這是個不錯的苗子,道兵法修行的不錯,你們最好考慮清楚,別做的太過了。
這可是一名丹成上品的真修法師說的話!
青州道宮,鍾靈子,丹成上品,位列青州丹道序列第四,號慶雲尊!
「宗子!您沒事兒吧?」
在那丹道上修離去後,眾人皆是有些後怕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武萱隨著別院術士也趕赴到武庸身邊。
眾人皆是面帶後怕之色,遠遠觀望著那離去的雲影,但又不敢打聽那法師真修有關的一切.
「我沒事,我們或許都不會有事。」
「只怕是,丹陽有人要出事了!」
武庸冷笑一聲,盯著遠處趙氏之人意有所指。
趙氏的人想要弄他有無數的手段,完全不必如此行徑,還留下三具根本說不清的肇事者屍體。
只怕是趙氏內部也出了些問題?
「隨我回坊市!」
武庸左袖一揮,領著眾人奔赴坊市。親眼看著坊市前立下了四根近十米高的槐木樁,並將那四名術士刺客的屍首掛到了樁頂!
如此行徑,倒也是震懾了不少人。術士在州郡中的數量也談不上多,這接連四具術士的屍首掛在坊市外,更關鍵的是,他們的身份.
「不愧是武氏,我早就說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可是四名築基術士,還有名罡煞大修啊!」
「如果坊市背後的東家還是武氏就好了,也不會有賊人敢劫掠進來,可憐我那一鋪子的寶貝啊。」
「只是,難道你們沒有注意到,那被掛上去的幾人」
坊市內的攤主店主們情緒也是各不相同。有讚嘆武氏仍舊強大的.有暗恨那劫掠坊市的.有期望武氏能再度接管坊市的.也有敏銳察覺到這背後暗地裡的交鋒的。
眾人心思可謂是各不相同!
趙氏本欲前往坊市的幾名術士在看到那被掛上去的幾人後,面色驚駭不已,連忙傳訊回府,等待指令。
這真不是他們幹的,可又真是他們的人幹的。
這下可真說不清了!
見到趙氏的人打道回府,武庸晃了晃手臂。
「休整一番,怕是用不了多久,趙氏主家就會來人了!」
「給丹陽郡府催個信,道庭下的世家宗子在他的地盤被刺殺,他總不能連個面都不露一下吧?」
真要是如此,怕是他這郡守位置也什麼意義了。
武庸心中甚至揣測,這會不會就是那郡守安排的,只待有苦主現身,擋住趙氏,他們就一擁而上,瓜分了這紫靈趙氏?
只可惜,武庸並不想當這個苦主!
正當他低眉沉思之際,骷髏帥陰二郎湊到身前嘟囔了幾句。
武庸頓時眉頭一挑:「所以你為了逃跑,把我的紙兵猖鬼丟去當擋箭牌了?」
「哪有,宗子!本體,本體還在畫裡,只是要費一些功夫去把那些紙靈一隻只逮回來。」骷髏帥嘿然一笑。
「都怪趙氏那個老登,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打殺了我,我又急著援護宗子你。」
陰二郎也是憋屈,先被血神子一陣叱喝,再被趙氏的法師以紫霞之氣一頓轟打。
血神子那道血河那麼顯眼,趙氏的老東西怎麼不找他的麻煩?
真真是欺軟怕硬,欺骷髏太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