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群山各處
南域山脈以老巫山四方幅射數萬里,號稱有千萬大山,只是少有靈峰,常為窮山惡水。
巫蠻九部本居於極東南部,卻是不知何等的緣由,各部蜂擁而入千山之北。
與旁門邪宗、交州越族皆是釀成了不小的衝突。
東海受道庭命,南域一行!
於是,短短數日間,「東海道軍」自九州而下,驅逐各山關隘間固守的蠻修。
那山隘之間,有灰岩築關,巨木支寨,其上有巫蠻修士來回走動,見得山外又來了一支兵馬,頓時喝道:
「那越人廝,止步,前方止步!」
「爺爺們喝止多少遍了,且讓你等年內不許入山,不許入山,你等是找死不成?」
雖是坐山威喝,但絲毫沒有放鬆,立刻便是拉響了訊號,朝天射出一枚信號。
他等在千山域北連下了近百座前哨,為的就是防備北部越人。
關中蠻修聞此暴喝之聲,亦是各披堅執銳,一同湧上城牆!
只是,還未等這些蠻修更進一步,之間關下的道兵中有一身批丹色半甲罩袍文武袖的青年邁步,右手向上一捉,那整隻手臂便突兀地拉長了數百丈,直接伸至青空中隨手就掐滅了那還未綻放的信號。
此為小神通-長手長腿,別名踏海攬月小神通,位列九州小神通第六十四名。
修此神通者,雙腳練得柔似古蛇、鋼似象軀,煉至最深處,手腳各可得萬丈,只手可摘星攬月,雙腿輕易地踏海過澤,有萬象天地之三分威能!
這長手護法右手拉長掐滅信號後,再更進一步,那六百丈的巨臂至青空上轟然砸下,一擊便直接把這巨關崩裂。
這數十丈的關隘至中心被一分為二,露出一條大路,關下的道兵們也不拖延,各自將腰上捆著的草繩往那大關處一丟,這長索好比捆仙繩般,瞄準了人,幾個呼吸間就將被震落蠻修五花大綁,鎖到身前。
僥倖沒有被震落的幾名蠱蠻,自知難敵,將腰上的蠱獸囊揭開就是往關隘的道兵頭上一甩,轉身就朝關後反身縱跳而去。
倒是還沒跑個兩步,就看到兩根巨大的天柱橫在身前,卻是那道營護法化身長手長腳,一步越過了大關,雙手撼地一錘,徑直將那幾名蠱蠻震昏,勾指提了起來。
道兵法一脈,但成三轉之後,雖少修道法,但神通也是修的可怖,兩招之間,一座數名罡煞蠻修鎮守的大關便被他推倒,諸蠻也是盡數伏罪。
雙腳踹翻推平了那道關城後,這名護法厲喝一聲:
「野蠻安敢,在群山內築關壘成城,意欲何為乎?」
這般關隘,若真建起了成百上千道,再輔以陣基結界,饒是數名真君帶隊也得費一番手腳。
這山野巫蠻反了不成?
「捆起來,別弄死了,免得說我等殘虐。」
這護法瞥了眼亦在發出巨響的大山後,幾步邁出數十里的距離,回寶船前復命。
「東海道軍」南征,七路兵馬齊發,日下數十座大山,所縛巫蠻諸修幾兩千,也不知他等究竟是何居心,於交州之南便壘山據險。
武庸此時便是高坐在某處巫蠻修建的建制還算完整的關城上,右手正捧著《抱朴子》細讀,左掌心中法力包裹著乙木靈丹、丹砂金汞、虛空精氣,掌中生火,以氣作鼎,生煉一枚大丹!
這護法落下關隘後,也未發話,默然地站在其身後,待得武庸終似琢磨透了藥性,點頭合丹,丹成下品之後,再轉身輕聲道了一句。
「秦護法辛苦了,前方可還順利?」
這丹袍護法微一拱手,道:
「前方已拿下了四十餘山,只是,不知拿巫蠻諸脈的俘虜該如何處置?」
卻是不太好動手,殺孽過重的話,回到玉京,那幾位隨侍仙人的蠻脈大真君可是面上不好看了,可又不能隨意處置。
「鎖了他等行動,不聽話的,打斷雙腿,不得讓他們逃出去,尋一處山隘關起來便可,待我等速速拿下這一百三十七處哨關,有人會坐不住的。」
武庸搖頭笑道。
這巫蠻一脈都已經公然封斷南域與交州的路線了,此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說,有背道庭自立之嫌,往小了說,也就是地方跋扈。
是大是小,還得雙方見了面才知道。
令那尊護法領了命令下去,武庸才放下那捲《抱朴子》,與身側之人對視一眼。
「這巫蠻諸脈,短時間內築層層關隘,倒不像是有什麼異心,似乎,是在封鎖什麼人?」
「值得諸脈齊出的,也怕是和那魘蠻聖殿有關了。」
「只可惜我等並無那魘蠻一部的內部情報啊!」
王姁聞言沉思良久,並未回答,倒是蠍子精悠悠來了一句。
「那幾個金冠老道,剛剛就走了六名法師進山里,怕是有打算了。」
「我們何須在這裡琢磨,且讓他們去探聽唄。」
蠍子精雙手抱胸,悶聲哼道。
卻又伸出了右手,向武庸討要那顆剛成的大丹。
「丹成下品,算是劣丹了,少服這等劣丹,於道行無益。」
話雖生了勸阻,但武庸還是將這枚大丹遞給了蠍子精,畢竟是妖怪嘛,修行倒也不用和仙修一般精細。
何況,要是丹成上中品,他可捨不得!
蠍子精接過這枚大丹,小心翼翼地就將其啟了個玉瓶,裝進了自家戒子囊中。
這大丹可是好東西,尋常妖將、大妖只需得幾顆這類寶丹,練道體,成妖王的路子都能輕鬆上許多,他等妖類也比尋常人類糙得上許多,又不修元神,不怕這丹藥中的些許雜質。
跟在武庸身側,好東西大大地有,可惜好丹他就藏著掖著。
「早晚得把他丹法和符術都給偷學了!」蠍子精腹誹道。
見二人心思絲毫沒有放在南域之事上,在旁的王姁心頭有些不忍,但正面也未表現出來,只是低聲提醒:
「老祖請道兄領銜助臂,道兄可有定計?若我等在此空度時日,那魘蠻聖殿叫他人得了,該當如何?」
「該當如何?」
蠍子精撫嘴嗤笑,冷哼道:
「你自家一問三不知,能如何?大軍開進群山深處,然後被那三位真君老蠻亂棍打出?」
此時最好的辦法,只得是借道庭的名義將巫蠻諸脈壓回南域深處,再藉機出手。
真想得用強,只怕是王家真君本人來了,也得被群起而攻之。
「明面上我等須得先將道軍推入南域內部,再藉機探尋魘蠻一脈。」
「暗地裡,需要有人去那魘蠻一脈私訪,聽說其族血嗣遭到了刺殺?何況,不是有人去了嗎?」
武庸無意道。
在這般的情況下,他也未有什麼辦法,不外乎是以道營之名義介入其中,再做上一場。
何況,他早已遣出了七尊巫靈,此時早已潛入了群山之中,攝蠻修的記憶,秘密潛入了魘蠻祖地中……
而此時的三煞猖君。
入群山西域後,陰二郎便是一路帶著其他幾位直入陰山。
此山早已破敗,山頂諸峰峭壁百年崩裂許多,狼藉的廢墟上依稀還能看得到當初的繁花模樣。
陰二郎帶著諸修直入那陰山之底,炸開了一大片廢墟後,終是來到了當初的宗門祖地。
吹開那塵封了數百年的大門,陰二郎心中激盪,往那暗藏的結界中塞入一根烏骨,果真,那祖地的大門頓時洞開。
陰二郎心神激動,也未與二人分說,一下子便直接沖入了那禁地之中。
當初禾山道禁器都在大戰中挪了出去,但還在這處禁地留了一大片池子的鬼蛟。
那鬼蛟乃是禾山道,玄陰峰上專修玄陰法的弟子所化,每當這些內門弟子築基圓滿,玄陰法大成之時,便被帶入那方黃泉池中,抹了靈智,剝了血肉,白骨纏魂,直接化作一頭鬼蛟,供玄陰大法師驅使。
玄陰一脈的弟子出行皆仰慕其峰主有十八隻鬼蛟拉車,卻未知那就是他等最終的歸宿!
陰二郎化作百丈的烏骨大骷髏,幾步踏入那黃泉池中,頓時,那方池淵中激起驚濤駭浪,約莫數百平方圓的黃泉中頓時有龐然大物起身。
數隻黑蛟自那池子中昂起頭顱,除開末尾那隻尚顯半虛半實、宛若墨玉的琉璃虛影外,其他鬼鮫都盡化作黑蛟態,猙獰的蛟龍之首,往下是緊緻而細密的鱗片,其下的黑淵深不見底,望之便令人生畏,這些百丈黑蛟血口伸張,涎液低落,更是可怖。
讓後趕來的兩位煞君心頭頓時便一緊,不知這哪來的惡蛟。
但場中的陰二郎卻是絲毫不懼,七殺元神離了那烏骨骷髏之軀,身形一閃,直接侵入了那隻最龐大的鬼鮫體內。
禾山七十二妙法,外道第一,七殺元神!
七殺元神稱作禾山道的第一妙法便是重在這元神二字,其將魂魄化作一異化元神。
這元神並無道家元神的諸般之能,只有一功行,那便是奪了異獸的魂魄,將整隻異獸化作自己魂魄的一部分,不僅可以吞了其道行,還能增益陰壽。
這七殺元神就像是把自己的神魂揉作了一團爛泥,這異化爛泥附著到獸魂之上,頃刻就能同化異獸,奪其根基入元神,修至極致,甚至可以身化異獸之相!
冥冥之中,他身死而活,走上了這玄陰鬼修之道,七殺元神更是他本命外道。
「只需奪了這在黃泉供養了千年的鬼鮫魂魄,老陰我可就是煞營三君的首尊了!」
伴隨著陰二郎的狂笑,那黃泉池中的諸多鬼蛟眸間閃過一絲迷茫,根本不知那闖入者去了哪裡。
只見到它等最強壯、最兇悍的那隻老蛟,數百丈的身軀在黃泉池子中瘋狂地翻滾,並漸漸地溶化。
諸多鬼蛟無了靈智,也不知該如何,見到那老蛟亂滾,當即便裂開猙獰血口,各自向那老蛟撕咬而去。
只是還未咬到那老蛟,這一隻只鬼蛟就被水地伸出的黑鐵寒索給刺穿了尾骨,串聯到了一起。
水中有一絲不掛的巨人立起,手中提起鎖鏈,鎖鏈末端掛著八九隻黑蛟,只是那暴虐的鬼龍黑蛟被這鐵索一串,立刻就老實地一動不動,垂下了身子,如泥鰍一般。
「陰二郎,你這是什麼個情況?」
血神子面色一緊,卻不知道這傢伙到底想要做什麼。
此時的陰二郎七殺元神瞬間就同化了那隻老蛟,陰靈凝質,幾如一鬼中王。
「嘿嘿,我這七殺元神,早就與你說過,可異化魂魄,自生異獸的獸魂,這本來就只是一門旁門之法。」
「只可惜,哈哈哈哈哈,這池子裡養了千年的老蛟,合入我七殺元神之中,陰靈圓滿。即使離了這骷髏軀,夜遊無度,日游無損你們可稱我為禾山大法師了,哈哈哈哈哈!」
「小黎,今後煞營中我做老大,如何?」
陰二郎嘿然一笑,模仿著武庸的語氣,得意至極。
那陰神一轉,又化作黑蛟,整個身子還未從黃泉潭池中爬上來就幾乎塞滿了整個洞窟,只得收了這異化的蛟相,再化作邪異的黑袍道人,一手黑索鎖提著九條黑蛟,俯視著二人。
「我警告你,別壞了宗子的事,拿了東西就早些去把蠻部探了。」
「你要是有什麼歪心思的話,就別怪我了。」
血神子滿面不渝,右手掐著青木簪,身後血魔虛相無聲咆哮,冰冷地告誡著陰二郎。
陰二郎卻是絲毫不再怕他,左手一招,那黃泉獸池就化作了巴掌大小,乃是一座四四方方的硯台。
陰二郎輕抖鎖鏈,將那九條鬼蛟抖進了那硯台中,自顧自地輕笑道:
「我自然不會礙老爺的事兒,何況你真以為我等背叛得了?我等命魂胎光可都在那青玄福地中掛著呢,稍一動神,不得是個身死魂滅的下場?」
「嘿嘿,待我取五頭黑蛟,也為老爺建一座五龍輦,煞營老大的位置,可就是我的了,桀桀桀桀!」
陰二郎得意至極,左手一招就將那烏骨大骷髏化作一枚骨戒,納入左手中指,再模仿著武庸輕托萬鴉壺的舉動,踩著四方步,桀笑著出了這秘地洞窟。
也不再畏懼血神子,竟開始發號施令了起來!
「跟我來,待我盡收那零碎的禾山道統,為老爺好生參透了這南域有何變故……」
望著那得意忘形的邪道子,蠻黎猶豫半晌,才轉頭問向血神子。
「血老大,這……」
「哼!且跟著這渾人看看,等下遣幾隻血影去,抓幾隻罡煞老蠻搜魂便可。」
「至於這傢伙,等宗子的正事辦完了,我會讓他在血海里好好泡上幾天的。」
血神子按捺住想要教訓這混球的衝動,瞥了這洞窟一眼,收起青木簪後,二人就追了上去。
眼睛麥粒腫,這兩天就少了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