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莽腹地。
永川河起始處有一座道德宗，作為北莽五大宗門之一，已經顯赫了兩甲子。
宗門頂峰是呈現拱形的奇異山體，一眼望去白雲籠罩，神似天門。
北莽女帝謀權篡位前，皇帝對道德宗麒麟真人極其倚仗，不問蒼生問鬼神。
傳聞這位真人活過了七代皇帝，真真正正的世外仙人。
太平令近日歸都，在經過七天七夜的講述後被北莽女帝拜為國師。
邊境上風雨欲來，並且看樣子不再是之前的小打小鬧。
而戰爭需要錢財，想讓一架馬車動起來，得有人率先揮出那第一鞭。
因此，黃金萬兩塑金身的佛門就成了開戰前的祭祀犧牲。
滅佛崇道的規模迅速擴大至整個草原和南院地區，離陽皇帝對此非但沒有阻止，還在龍虎山的建議下，選擇更勝一籌，直接下旨剝奪了所有佛田僧宅，許以和商賈同樣的重稅。
身為天下佛頭，龍樹僧人北上，來到了災禍蔓延的起始點，向道德宗問道。
麒麟真人避而不見，其座下六名弟子，除了失蹤在外和久居王庭的兩人，其餘全部返回宗門。
龍樹僧人在道德宗登山台階上盤坐。
仙人大弟子持劍下山，飛劍衝波逆折，以捍衛宗門為己任，強行躋身偽天象境遞劍不斷。
三弟子手持玉如意，一步步下山巒，四百層台階半月未能走完，每一步過後，老僧周圍都會憑空下降一寸。
四弟子和六弟子聯手布置符籙，往日需要數月時間才能成型的五嶽鎮山符充斥高空，一百零八張偶爾砸落，地動山搖。
另外還有上百門人弟子結陣主持齋儀，祭祀天地敬奉祖師，憑空磨損大敵意氣。
硬抗半月後，龍樹僧人開始念經。
讀透百萬遍金剛經修成大金剛境，領悟只守不攻的佛門無尚神通不動禪，再晉升陸地神仙，放眼天下，其防禦之強悍無人能敵，更兼心境純粹。
仙人大弟子遞劍八百，持續半月，落得個跌落七品的慘澹境遇，經脈盡碎。
其餘三人相繼收手，因為老僧已經命不久矣。
上萬民眾聞聲趕來，其中夾雜不少江湖遊俠，都打算一睹奇觀，四個一品高手殺人殺了半月竟然還沒殺掉，不是四人太廢物，就是老僧實乃真神仙。
……
永川河畔的城郭酒肆。
距離道德宗不過百里。
江源坐在桌邊，兩壇粗陋酒水皆已飲盡，耐心同樣隨之消散。
「月盈則虧，薊安侯不可貪得無厭。」
老道士擺起拂塵，打了個道家稽首。
「前無古人，後亦未必能有來者的雙大金剛，獨占佛門九成恢宏，滅佛乃大勢所趨，薊安侯如何能得這份佛果，倘若真讓閣下如願以償，滅佛豈不成了笑話，非是貧道言辭刻薄，而是歷代祖師耳提面命，莫強求啊。」
「為何找死。」
「閣下往前一步便是殺劫。」
江源點頭，提槍便刺。
「不早說。」
老道士甩動拂塵，身形飄搖後退百丈。
兩人之間的空地陡然崩裂出了一條深壑。
酒肆當中，雙手端著酒罈的武獲月愣了不足一瞬，抱緊罈子轉身就跑。
老道士手中拂塵根根成灰，耳畔驚起虎嘯。
人影未見，血氣先到。
一條罡氣形成的狂龍跨越百丈，轉瞬即至。
老道士再退三百丈，原地天塌地陷，方圓數里塵土轟然震起，地面蛛網裂痕蔓延不絕，猶如巨龍叩首崩山。
而在槍尖之上，磅礴巨力割裂真空，一道極其細微的線條橫飛出去。
老道士振袖，粗糙的布料相互糾纏，形成了一把輕飄飄的衣劍。
一氣流轉千餘里，氣貫長虹。
衣劍與那線條相撞，周圍五十丈之內裂風如刀，碰撞出了無數金鐵交鳴的聲響。
卻見一道沐浴在狼煙血氣里的蠻橫身影一衝而過，將那座不下於陸地劍仙塑造的森然劍域猛然撞碎。
每一步踏出都似地龍翻身。
長槍猶如追命般再至眼前。
老道士嘆息，江湖將槍術分為七層：角力、伸長、精熟、守正、出奇、微幽、神化，眼前之人處在七層之下，僅靠蠻力而已，但又在七層之上，因為這一槍必中。
「我有雷池伏龍象。」
頃刻間，四座湛藍雷霆顯化，均有井口大小。道家五雷乃世間最上乘護身法門，代天懲下，驅妖滅厄，眼看向前砸落。
江源槍挑雷池，將其擊至天空，眨眼間天象變換，烏雲壓城。
老道士目含驚嘆，又有惋惜，半怒道：「竟然是失傳千年的天雷法，可你逆天而行，天雷如何借你，天生道家真人，為何非要執迷佛門，痛哉痛哉。」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江源長槍揮落，烏雲中有九條雷龍降臨塵世，伴隨著槍身一同砸向對手。
君子既然喜愛財物，那麼就自有門道入手。
老道士雙手十指緊扣，食指伸出相接，身心從天雷法現世後的驚訝中穩定下來。
「臨！」
道家九字真言號令天地，上善若水心咒之獨鑽印牽引了旁邊永川河水環繞周身百丈。
雷光下斬，水面層層破開。
江源出力十分，將臨字防禦悍然轟碎。
洪流頓時向四周席捲，曠野成大澤。
「行。」
老道士手印再變，十指伸展，手心向外，拇指食指相接，萬物均為平齊，天地與人為一，行字印讓他瞬間來到了千丈之外。
長槍觸地，九條雷龍呼嘯，天威浩蕩，數里之內的地表之物無一例外，盡數化作齏粉。
雷蒸大澤。
江源持槍橫立，道首麒麟真人果然難殺。
「分生死還要藏藏掖掖麼。」
「你是天生真人，我可代師收徒。」麒麟真人痛惜道。
「我要修成雙大金剛。」江源說。
「那不行。」麒麟真人嘴角一抽，已知此戰避無可避。
永川河畔對岸，有一稚子蓄勢過河卻不小心跌了一跤，拍拍塵土繼續向前。
酒鋪方向，青年背劍笑著對那個抱壇狂奔的女子出言提醒，小心石子。
兩人趕到後同時擺出了道家稽首禮。
「薊安侯，好自為之。」
又是異口同聲。
江源不置可否。
稱不上三人圍殺，還是單挑而已。
道德宗有史以來最英傑者——麒麟真人。
指玄秘術·九字真言，道家正統。
大指玄秘術·一氣化三清。
原世界線未來兩個無傷大雅的化身，分別死在了拓跋菩薩和李當心手中。
江源橫槍向前，藏青金紋符陣蟒袍從彩色小蛇口中飛出穿戴在身。
「差點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