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四，鵝毛雪花紛落。
一場天大笑料向著四方流傳。
橘子州以北，西河州境內。
少年坐在湖邊釣魚。
說是湖，其實準確來看應該是泉，數百年來每一代密宗明妃都會過來潔淨軀體，不遠處座落著雷鳴寺，若逢雨季，則有天雷轟鳴。
這座歡喜泉周圍奢華府邸林立，聚集著一州之內最為拔尖的貴人元勛，泉北這裡，種家和陸家比鄰而住，持節令府邸居中。
大體上算是西河州的軍政中心，名為武侯城，實則無牆，持節令赫連威武放言，若是離陽王朝有膽子打過來，他正好省的騎兵出城。
如果說橘子州持節令慕容寶鼎登頂武評前十風采卓絕，那麼西河最為得意的便是兩支強軍，其中一支步卒——控碧軍戍守武侯城，戰力僅次於皇帳親衛和拓跋菩薩的白鯨軍。
此外，種家之主種神通位列大將軍，嫡系部隊就在周圍地區，他弟弟種涼在十大魔頭榜上位置靠前，兩兄弟一起撐起了甲字號豪閥，穩穩壓過陸家幾頭。
「差點讓你一箭射死。」
老者拿著個名貴茶壺走近坐下，茶壺不如巴掌大，飲用無需茶杯，對嘴喝即可。
「既然沒死就是福氣。」
江源拉動魚竿，湖水整體憑空升起一尺，像是一顆流動的剔透玉石。
「不愧是天下第六人，氣機雄渾。」赫連威武不吝嗇讚嘆，十六歲入品、入二品、入金剛，破甲五千二，縱橫南北院，這樣的人物配得上任何溢美之詞。
湖水落下，一條金色錦鯉甩尾而出，卻被釣竿上由氣機構成的魚線死死束縛。
「密宗始祖隕落之地，這份氣運我就收下了。」江源收杆。
「我說不許，你會放手?」赫連威武又沒好氣道，「等爛陀寺找你麻煩吧。」
爛陀寺與兩禪寺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被江湖人拿來對比，視為佛門兩大源頭，魔教第九代教主劉松濤如今就在爛陀寺修禪，他是上代江湖的人物，陸地神仙境，半個劍客。
金色錦鯉頃刻間煉化，羅漢金身虛影竄到了三十五丈，其中武道總錄貢獻不少。
另一邊，儒家經典浮現，一段段文字金光閃爍，朝聞道夕可死矣、有教無類、暴虎馮河者吾不與也、子不語怪力亂神不停流轉
子不教父之過。蕭四照已經因子受死。
吾未見剛者。已經有數個金剛境因為某人死亡，包括了變節的副山主。
君子不重則不威。君子打得不夠兇狠就會沒有威望，這點北莽諸多鐵騎已經深有領教。
力不足者，中道而廢。力量不如我的人，在道上就只能被我打廢，這一項要往前推到拓跋春隼身上。
「這是什麼。」赫連威武愕然，他見過儒生修行，但絕對不是眼下這個樣子。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江源平淡道：「該知道的知道，不該知道的少知道，知道了麼。」
「你管……」
赫連威武話還沒說完，結果就看見書本上又多出了一條金色文字。
儒家氣韻如冷冽寒風縈繞不散。
九章精妙要義編纂成了一篇，讓某人來到了二品圓滿，並且邁出半步，再進一半就是直入儒道天象。
赫連威武正襟危坐。
好強，他想學。
兩人目前本身就保持著詭異的和平，某人要進入大秦古墓，不想招惹大軍暴露自己，這位持節令怕天下第六大開殺戒，屠戮勛貴，所以這陣子一直在幫忙遮掩行蹤。
「你的晉升為什麼能這麼快。」赫連威武認真地問，三教中人突破一品，佛家入金剛，道教入指玄，儒家入天象，步子不是一步步走的，戰力比武夫劍客弱一層看，但這傢伙的半步邁出，還是有點嚇到他了。
「我本來就是這麼想的，玄妙一點就是大道相契，具體點便是修身有成，知行合一不過是拿到應有境界的力量。」江源回答。
儒家的四個大層次分別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平天下指得是上界浩然天下。
學問範圍完全籠罩整個天下，至今只有至聖先師辦得到。
應用於一洲數國便是聖賢，範圍特別廣泛的幾個特例可以去文廟吃冷豬頭肉。
君子則要在一國之內有所作為，用細枝末節上新生的理念，言論和行動修補大框架，這個階段還談不上從根本上進行治理。
至於賢人，則是修身即可。
而在這片四座天下也僅僅「唯二」的特殊土地上，無法誕生君子，簡單點說就是失聯，溝通不了儒家學問的大框架。
「儒道陸地神仙，應該是唾手可得。」
江源略作沉思，此地儒聖大致等於賢人圓滿，也就是說沒有陸地天人級別誕生的條件，所以未來曹長卿才會由儒轉霸，更換路徑提升實力，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因為此地隔絕了上界的儒家氣運，導致賢人圓滿很難，成色和含金量明顯要高，和天地不全的道理近似。
但他不擔心這條路以後沒得走。
因為在劍內小天地，他的規矩就是規矩。
修剪身體，對齊家鄉、治烤國度，平掉天下，未來大道成就如何，具體要看劍內小天地的規模、規則、人口等因素。
赫連威武又問，這次更加莊重，「那為什麼儒家經典你能拿來就用呢。」
「世間萬物皆有利於我，吃過天地後，滋味如何也就弄清楚了，我素來習慣走強取豪奪的路子。」江源隱約察覺到了對方的想法。
「所以薊安侯志在天下。」赫連威武肯定地說。
江源點頭，他要這處特殊地方的氣運，最昌盛者不過正統皇帝，到時候飛升跟麒麟氣運一口氣用掉，預估就能和一個境界極高的鬼物「偶遇」，屆時配合高出天外的位格用拘靈遣將之術擒獲，便可以入手一尊護道工具，免得遇見意外付出不菲的代價，而且浩瀚氣運還有很多其他用處，值得順手為之。
「我想請薊安侯為師。」赫連威武說。
「你年紀太大了點。」江源挑眉。
赫連威武哭笑不得，解釋道：「是我唯一的嫡孫女。」
「這可是押注行為。」江源淡然道。
「所以才要拜師啊。」赫連威武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