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日。
國戰已經步入尾聲。
奮武軍與新成立的雲麾軍換防。
前者出發趕往一片瘡痍的銀鷂郡，顯然兵部對衛敬塘固守不出頗有微詞。
雲麾軍進駐橫水城。
江源在將軍府前下馬，代郡守何合跟兩人初次見面一樣，早已等候多時。
這回依舊是戰後開會。
「雲麾騎兵定額兩萬人，這件事交給騎兵統領祖開，洪襄軍的甲等戰馬數量足夠，招兵練兵你來負責。」
「諾。」祖開起身抱拳。
「雲麾步兵兩萬人，李火黎擔任統領，所有軍械糧草就交給何郡守去和兵部協商，藍水何魏兩家的軍官數量，三成，藍水縣由魏南山全權主管。」
「啊?」魏南山愕然，他還想歇著呢。
「守衛藍水，你欠我人情。」江源說。
魏南山只得抱拳。
「侯爺，南邊韓家……」何郡守言辭猶豫。
「都是我的，交給郭泗打理，讓出郡丞位子給他。」江源說。
這種行為通常殺頭的罪過，但有北涼和兩遼珠玉在前，現在的邊境方針傾向於培養戰力更為出色的軍頭，顧劍棠和徐驍都是土皇帝般的人物，類似的出格舉動蔚然成風。
「明白。」何郡守拱手。
「老薊北和獨眼，你們兩個各自擔任步騎副統領。」
「諾。」兩人起身抱拳。
「至於品級官身，這件事交給郭泗，五品以上匯報兵部定奪。」江源下令。
郭泗有些頭大，戰爭結束，對方明擺著要當甩手掌柜。
「穢除軍五千人，交給寧石堅去辦，這次繳獲的銀錢按照上次的比例分配，屍首送到橫水城東北部統一焚燒，候府就建在那邊吧，另外俘虜給雁堡送去三千，裡面那兩個慕容子弟賣給潭影軒。」
會議結束，雲麾軍四萬步騎和五千嫡系便是未來的主要框架，多次大勝，招兵不成問題。
……
深夜。
江源又一次坐在深坑邊，作為保留環節，他已經有點習慣了。
一萬兩千具屍首，代表著的生機堪稱澎湃。
烏鴉看著那個深夜裡混身散發螢光的傢伙，倍感無語。
「四龍四象之力。」
江源緩慢下壓手掌，地面陡然浮現一個掌印。
先是擊潰五千步騎，後又來了一場江畔之戰。
戰場血煞已經完全覆蓋體表。
江源盤膝而坐，體內銀色血液逐漸向金黃轉化。
肉身不斷增強，生機彌補消耗。
某個時刻，天空風起雲湧。
下城區裴氏大院，裴老頭出手散去天地異象，戰爭勝利，他靠著融入大勢晉升了天象境。
完整的大金剛體魄呈現。
江源渾身罡氣宛若凝結，形成了一個十米高的羅漢金身虛影。
一品四境，各有各的玄妙。
從中領悟到什麼因人而異。
江源握拳，突破金剛境，他的氣力來到了五龍五象，一龍一象之力的增長看似不多，但這是對他來說，那個北莽魔頭同樣是金剛境，力氣不過是象虎。
「你就算手段盡出，我也能一拳打死你。」
裴老頭：「……」
沒事兒打他幹什麼。
「戰力略過不提，你現在只是初步邁入一品，從此刻開始，每個人的路都不一樣，沒有固定的說法，如何修成第二個大金剛，還得自己找准方向，而且這一層巔峰的時候，涉及玄而又玄的命數和氣運，得讓占著位置的人讓路。」裴老頭說，他現在眼光上升不少。
江源沉吟片刻，心中念起合意拳。
幾秒後，密密麻麻的文字爬上羅漢金身虛影的體表，相較於十米高的巨大體型，這點文字很是細微，卻讓虛影略微增高了一點。
「用武學精要填滿虛影即可。」
江源起身，最完美的金剛境，或者說天上天下的極限，應該是九龍九象之力，百丈羅漢金身。
羅漢金身是武夫的魂魄映射顯現，越是凝實巨大，就代表魂魄越強悍。
「還是太弱，拔尖天象境和陸地神仙有殺死我的可能，要是無法拳拳落實，我未必可以殺死他們。」江源判斷道。
烏鴉呆了一下，的確是人話，但他不怎麼理解對方的邏輯，越三境打不死人就算自己輸了?
「趁著隆冬，我準備去一趟北莽，這邊你多幫襯一下。」江源說。
此去有兩個目的，一是前往大秦皇帝墓拿走沉積在裡面的海量氣運，二是拜訪道德宗，見一見那個道首麒麟真人，三是度過自己的天人第二衰，劫衰，主動深陷殺劫。
「我幫你安排個身份吧，直接過去肯定有人要殺你這個薊安侯，外出不超過半年，這邊就問題不大，我躋身天象，薊州江湖沒有更大隻的地頭蛇了。」裴老頭說。
……
第二天。
一名宦官領著隊伍抵達橫水城將軍府。
穢除軍的規模來到了五千，寧石堅死戰多次突破五品，有了自己的校尉府邸，位置就在將軍府旁邊，而對面則是裴氏街，裴老頭將家業都弄到了上城區，他現在是薊州江湖扛把子，城內四個幫派馬首是瞻。
隊伍由寧石堅接待，光是薊安侯的衣服就有整整兩車，公服，朝服，琳琅滿目的冠巾，四季常服以朱色小科綾羅製作，從三品金玉腰帶，由於大將軍和異姓王等人的存在，從三品比起春秋前朝，含金量下降了些許。
這批東西中最有價值的莫過於精雕雲紋千牛玉佩，算是馬上公侯的象徵，寓意千牛之奮勇，蘊含著薊安侯從離陽身上分潤到的氣運，竊國者侯，從此基本豁免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骯髒手段。
江源拿走玉佩，看了一圈橫水地牢，這裡由兩百名穢除甲士看守，金剛境的史萬軍和指玄境的道德宗道首四徒弟都在這裡，前者還是重傷狀態，後者屬於三教中人，戰力要弱一層看，在洪襄軍潰敗的時候就投降了。
四徒弟還以為這位將軍有什麼話要跟自己說，沒想到對方盯著看了兩眼就走了，著實讓人心生不妙。
江源離開地牢，回到裴氏街，裴老頭年少豪奢，中晚年悽苦，以至於對產業存在執著追求，他索性將韓林兩家的鋪子都送了出去，至於對方怎麼搗鼓出來的一條街，他沒興趣探究。
「身份準備完了，但我不保證一定安全。」裴老頭遲疑了一下，說道，「我懷疑趙勾內部不乾淨。」
「你們趙勾三把手是叛徒，別往外說，自己知道就行了，信不信由你。」江源淡淡道。
裴老頭：「……」
叛徒的位置敢不敢再高一點。
「你這裡的武道冊子我準備全要走。」
「可以，反正都是臨摹本，一共一萬零三千二百本，左右鎖死的屋子裡也是，北地武學這些年我都有收集，真跡都藏墓里了，只是數量品質遠遠不如上陰學宮和北涼聽潮閣。」裴老頭裝模作樣的嘆氣，「唉，短時間恐怕躺不上給自己準備的棺材嘍。」
「我幫你一把。」
「大可不必。」
江源走進武庫，一萬三千兩百冊他帶著不方便，但可以用武道熔爐一一燒掉，最終塑造出一本很難翻完的虛幻總錄，跟羅漢金身虛影近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