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0章 唯有面對自己在乎的東西的時候,才會真正的暴露出本性
「可這又干本侯何事?」李同光出神的望著任如意的容顏。
任如意緩聲說道:
「侯爺明知故問了,據我所知,侯爺這幾年雖得貴國皇帝看重,卻一直為河東王與洛西王所不喜,無論以後這二人誰登上帝位,只怕侯爺都會如坐針氈吧。」
「不知這兩王中,侯爺更想拉攏誰呢?我等願助侯爺將盜匪之事,推到你不喜歡的另一位身上,如此一來,侯爺便可將這份大禮作為自己日後的進身之階了。」
李同光晃過神,低眉道:
「郡主好心計,可區區這點甜頭,本侯還看不上。」
任如意拿著一份疆域圖起身走到李同光的面前,道:
「那再加上這雲、勉兩城呢?」
她見李同光接過疆域圖,繼續道:
「據我所知,你還並無實封之地,若侯爺願助我禮王弟,平安迎回聖上,我大梧願以此兩城,遙祝侯爺日後位極人臣。」
「位極人臣?郡主太高看本侯了。」李同光攤開疆域圖看了看,就隨手將疆域圖放到一旁,再道:
「本侯只是一個面首之」他見任如意定眼看著自己,語氣微頓,偏過頭道:
「我只不過是一介草莽武將,哪有什麼通天之志。」
任如意飽含深意的反問:
「可安梧兩國的開國之君,不也是小小的武將出身嗎?」
李同光當即起身,道:
「本侯若是願意答應你,郡主能否答應本侯一件事情。」
「侯爺不妨直言。」任如意回道。
李同光抬手:「請郡主回座。」
「然後呢?」任如意坐回座位。
「別說話,閉上眼。」李同光輕柔開口。
在見任如意大大方方的閉上眼後,便小心翼翼的蹲坐在她的腿邊,輕道:
「師父,鷲兒真的很後悔,那天不該跟您鬧彆扭,明知道您就是去長公主府見我,我還躲在街角不出來。」
「師父,天牢的火那麼大,您疼嗎?師父,鷲兒真的很想你,想得心都要碎了,我一次次跳進您帶我去的那個寒泉,我每次都想死在那裡。」
「因為這樣,我就能早點見到您。」
李同光蜷縮著身子,緩緩地枕在了任如意的腿上,他流著眼淚笑道:
「真好,這輩子就算是我死了,也值了。」
此時此刻,一直閉目靜坐,好似無動於衷的任如意,終究是睜開了雙眼,眸中略顯怔然,好似回憶了諸多往事。
她看著如多年前一樣枕在自己腿上的徒弟,剛想伸手輕撫他的頭,但一想到如今自己的身份,一下子就收回了手。
與此同時,屋外眾多無比八卦的人都在偷聽。
「這小子說什麼呢,死了也值了。」孫朗嘀咕道。
「長慶侯這句話真是字字泣血,真情流露,我要是任姑娘,我早就相認了。」於十三搖頭道。
「他真的只是如意姐的徒弟嗎?」元祿從頭聽到尾,不由地發出疑問。
幾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一旁負手而立的楊蛟。
「高要,你是不是也覺得一對陌生男女不適合長久待在一間屋子。」
「楊大哥,長慶侯不應該是如意姐的徒弟,怎麼會是陌生」元祿話還沒說完,就被高要笑著打斷:
「我正是如此覺得的。」
楊蛟一聽,走到大門處,直接將房門推開,不疾不徐的走進去道:
「郡主,殿下剛才睡醒了,急著要見你。」
他語氣一頓,見擦著眼淚起身的李同光,道:
「侯爺應該二十好幾了吧,怎麼還像頑童一樣掉金豆子,這還是生擒一國皇帝的長慶侯嗎?還是說侯爺,眼睛患有隱疾,時不時就要落淚。」
「若是如此的話,楊某自問醫術尚可,可需要我為侯爺醫治一二?」
「對了,我觀侯爺多年應有心病纏身,楊某對此等疑難雜症,亦有治療手段,不知」
李同光厲聲道:
「夠了,本侯可沒什麼隱疾,更沒有什麼心病。」
楊蛟溫聲開口:
「沒病最好,楊某也是本著醫者父母心,一看到侯爺像小孩一樣情難自禁的落淚,難免會有些疼惜,畢竟,誰還不是一個孩子呢,哪怕侯爺也只是個兩百六十多個月的孩子啊。」
「你在羞辱我?」李同光眼神一變。
「好了,既然我已經做到侯爺所希望的,也希望侯爺遵守諾言,回去好好考慮。」任如意悄不可查的瞥了楊蛟一眼。
李同光一聽任如意的話,本能的回道:「是。」
「我為殿下煎的藥也應該好了,侯爺既然看不慣楊某,那楊某就先告辭了。」楊蛟朝任如意抬手:
「郡主,請。」
屋外。
「兩百六十多個月的孩子?萬萬沒想到向來沉默寡言的楊大哥,還有這麼嘴毒的一面。」元祿無比訝異的道。
「世上的人,唯有面對自己在乎的東西的時候,才會真正的暴露出本性,你焉知這不是他的真正本性?反正依我看,楊兄這時候才真正的算是有了一些人味,之前的話,那可太像六塵不染的謫仙人。」於十三感嘆道。
「行了,都別在這偷聽了,隨我去送一送長慶侯。」寧遠舟走了出去。
另一邊,楊蛟和任如意走在去往楊盈住處的路上。
「楊蛟,我怎麼感覺伱有點不對勁?」
「哪來什麼不對勁,只是李同光這小子越說,這話風就越不對,是以一些親密舉動極有可能讓他生出其他的妄念。」
「你先前不也說了,李同光在年少的時候,對比他大的你有過那麼一點若有若無的綺思,你既明白,就應該知曉,年少綺思的人,通過死而復生,失而復得的話,這種綺思會加劇到怎樣的程度。」
「因此,我當然要儘早的出現,免得李同光陷入不可自拔的地步。」
「呵呵,今日才讓我明白,原來你不僅嘴毒還小心眼。」任如意悠悠道:
「不過你的如此在乎,倒也讓我很歡喜,也恢復了幾分自信,當年我做朱衣衛的時候,可不知有多少人喜歡我,可自從遇見你,發現你對我的投懷送抱沒有一丁點動容,難免有些沮喪。」
楊蛟側眸:
「有何沮喪的,這可不像我認識的任如意,自由自在翩然地行走世間,行事無任何牽絆掛礙,笑起來眉梢都是寵辱不驚的淡然灑脫,才是我心中的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