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大車無輗,

  第736章 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大車無輗,小車無軏,其何以行之哉

  姜雪寧一聽,心中暗道:

  「張遮素來嚴謹,這話說得卻有些不對勁啊,難道他是想藉此詐出幕後之人。」

  姚惜見薛殊思索的樣子,不禁問道:

  「阿殊,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從紙本身查起,確是另闢蹊徑,只是覺得這話單憑紙數論斷,未免有些草率了。」

  姚惜氣來得快,消得也快,滿臉笑意的道:

  「張大人乃是神斷,說不定有他的道理。」

  這時,殿外傳來一聲通報:

  「聖上駕到。」

  只見一個面有病弱之色的青年走了進來。

  殿裡的人紛紛行禮:

  「微臣見過聖上。」

  「臣女拜見聖上。」

  青年也就是皇帝沈琅坐在薛太后身側,道:

  「免禮,先前得聞泰安殿奏報,大體知道出了什麼事,查得如何了。」

  陳瀛立即回答:

  「正查到關鍵處,準備令人去仰止齋與內務府核對紙數。」

  楊蛟直接阻止:

  「慢,本想以仰止齋是閨秀居所,查紙是細事,那麼就此前被拘禁的相關宮娥前去協助,之後若是紙數對不上,一有可能是姜二姑娘真的事涉其中,二有可能是核對的人有問題。」

  「只因去核對紙數的宮人,應該都被告知了微臣的意思,倘若這裡面真的有暗害姜二姑娘之人,就算事前忘記了數目之事,定也會趁此機會偷盜紙張,藏匿於身。」

  「而那人又必須跟著眾人回來復命,倉促間定無法銷毀紙張,屆時只需要將去核對紙數的宮人一一搜身,若是無人藏匿,便排除眾人嫌疑,就能言姜二姑娘問題最大。」

  「如今未料驚動了聖上,再者,快耽誤了一夜,下官與陳大人外臣入宮辦案也多顯不便,也恐拖得太久。」

  「並且,就算查出是宮娥內有人作祟,定也沒有膽子招供幕後之人。」

  薛太后冷嘲熱諷道:

  「張遮,原來你早有計謀,怎麼不繼續故意隱瞞哀家,愚弄哀家?」

  陳瀛第一時間作揖回道:

  「還請娘娘恕罪,張大人只是覺得幕後之人膽敢利用黃公公在娘娘眼皮子底下行栽贓陷害之事,定有圖謀,因怕打草驚蛇,是以不敢走漏風聲,現在又說出來,定是有個更為快捷,且還能抓住幕後之人的法子。」

  楊蛟不卑不亢的說道:

  「臣今年二十四五,自小有個特殊的稟賦,便是耳朵較為靈敏,靈敏到但凡身處臣三丈之中,就能聽到其心跳聲。」

  「根據臣多年總結,常人在六十個呼吸中,心當跳六十至一百下,若是少或多,定是有心疾,若是處於特殊的境遇,亦會情不自禁的加快心跳的次數。」

  他說到這,眸光落在薛殊身上:

  「這位姑娘,先前當張某說未必之際,你的心跳便開始加速,當張某問是什麼書時,你的心跳越加急速,直到站出為姜二姑娘說情,才稍稍緩和一二。」

  「可當張某說之後的那些話後,伱又開始心慌的怦怦直跳。」

  他語氣微頓,幽幽地道:

  「尤其是現在,姑娘你的心跳最為激烈,不知可否為張某解惑?」

  話音剛落,殿內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望向薛殊,臉上表情各異,其中,陳瀛心中後知後覺的道:

  「難怪張遮斷案有如神助,原是有此稟賦。」

  薛殊急忙跪倒在殿上:

  「娘娘,聖上,臣女冤枉,臣女只是覺得逆黨竟如此膽大包天,居然敢在皇宮裡作亂,實在是心憂娘娘和聖上的安危,才不由自主的感到心慌。

  薛太后眸光有異,淡聲問道:

  「張遮,你方才不是說律令有言,無證不罪嗎?」

  楊蛟無比平和道:

  「姑娘否認此舉甚蠢,張某雖不知姑娘的真正身份,但方才聽姑娘姓薛,那張某若是姑娘,便會直接承認。」

  他飽含深意的繼續道:

  「畢竟,你既敢在娘娘眼皮子底下行栽贓陷害,想必定有所依仗,之後最多就是受些不痛不癢的責罰,又何必否認。」

  不少人聽到這,都在心中嘀咕,這張遮還真是個直臣,什麼話都敢往外講。

  「之後張某隻需在仰止齋找到姑娘親近的宮娥,不需要問幾句話,就能讓她吐露實情,只因姑娘雖背景深厚,但涉及逆黨,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是以姑娘能定此宮娥生死,而我朝律法卻可定她九族生死,姑娘覺得一旦張某給她講清楚,她會不會還是那麼的不知孰輕孰重。」

  這一番話不由地讓姚惜眼神越發柔和,就連周寶櫻等女亦是覺得此刻的楊蛟有股說不出的魅力。

  薛殊雙瞳一縮,但還是硬撐道:

  「張大人,俗話說得好,做賊拿髒,你方才不也說了空口無憑。」

  楊蛟眸子閃過一抹白光,語氣似夾帶一絲煌煌之音:

  「子曰,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大車無輗,小車無軏,其何以行之哉。」

  「張某再問你一句,為何行陷害之事?」

  薛殊心神似被引動,情不自禁的開口:

  「我是覺得姜雪寧得公主殿下青眼不算,還誘得臨孜王殿下對他心有所屬,便擔心殿下受其矇騙,才想借玉如意案將她趕出宮。」

  眾人一聽,表情越加豐富多彩。

  姜雪寧施禮:

  「還請聖上明鑑,薛大姑娘所言事關臣女清白,臣女與臨孜王殿下根本不相熟,也就是見過幾面。」

  「想來是薛大姑娘見到臨孜王殿下手帕與臣女的相同,才會生出此誤會,臣女這手帕普通得很,坊間隨處可買,卻不料反倒惹禍上身。」

  沈琅臉上帶著怒意看向薛殊: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在宮中用逆黨一案誣陷他人,定國公就是這樣教你的嗎?」

  他氣的忍不住的連連咳嗽。

  「氣大傷身,還請聖上保重龍體。」楊蛟和煦的一說,沈琅就覺得有股溫潤如玉的柔和力量在滋潤自己的心肺。

  他無比震驚的看向楊蛟:

  「這」

  其餘人皆摸不著頭腦,不知沈琅怎麼就突然流露這種表情。

  楊蛟古井無波道:

  「臣善養浩然正氣,此氣至大至剛,乃讀書明義,行世間正道而得,人人皆可得之,有強身健體,邪崇不侵之效。」

  「不過這種氣必須與仁義道德相配,否則就會缺乏力量,而且,必須要有經常性的仁義道德蓄養才能生成,而不是靠偶爾的正義之事就能獲取。」

  「一旦自身的行為問心有愧,這種氣就會缺乏力量了,漸漸消散成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