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第715章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五日後。

  程府,書房。

  程少商端坐在房間,安安靜靜的看著書卷,書房門戶忽地打開一條縫隙,只見程始父子三人作探頭探腦狀。

  「嫋嫋這看起來不對啊,這幾日凌家滿族被抄,凌益三兄弟被斬,皇后自請廢后,幽居長秋宮不出,太子被貶為東海王,她還能淡定自若的看書。」程始滿臉的不理解。

  「我瞧著挺好的,不哭不鬧的。」程頌盯著程少商。

  「好什麼好,那四皇子平白無故的拋棄了嫋嫋,簡直冷血無情到了極點。」程少宮很是憤慨的說道。

  忽然,程少商的聲音輕飄飄的傳來:

  「阿父,阿兄,你們若有什麼事,可以直接進來。」

  三人立馬站直身子,互相看了看,便推開大門,走了進來。

  「嫋嫋,四皇子這種人根本不值得你去傷心」程頌話還未說完,就被程始沒好氣的打斷:

  「沒事提四皇子做什麼,你都多大的人了,也要學得穩重些,凡事想一想再張嘴。」

  他示意依舊神情自若在看書的程少商:

  「伱看嫋嫋,現在多穩重啊。」

  程少商放下手中書卷,緩緩起身,道:

  「阿父,這幾日我傳授你們的修行之法,要好生修煉,莫要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此法雖不能保證你們成仙了道,但定可以讓你們延年益壽,若有機緣,或許能讓你們踏上仙途。」

  說完,便對程始施了一禮,向外走去。

  「嫋嫋,你怎麼不繼續看書了,要去哪?為父幫你。」程始連忙詢問。

  「四處走走,不必擔心。」程少商輕飄飄的話再度傳來。

  後宅的一處角落,蕭元漪帶著青蓯遠遠望見舉手投足之間盡顯端莊有禮的程少商。

  「女君,女公子如今真是脫胎換骨,和當初我們歸家時看到的,判若兩人,她是真的長大了。」

  蕭元漪聽著青蓯的誇讚,臉上並沒有任何喜悅之情,而是略顯惆悵,輕道:

  「從前,我總是盼著她能穩重些,再穩重些,可如今,卻是這般得沉穩,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現在回想,當初她咄咄逼人,歡蹦亂跳的樣子,倒是讓我心安。」

  「青蓯,是不是從一開始我就錯了,我若不對她嚴苛的要求,或許她就不會這般痴心愛著四皇子,亦或是從她生下來,無論因何阻攔,我都把她帶在身邊,那麼她也就沒有如今的遭遇。」

  青蓯溫聲寬慰:

  「孩子總是要長大的,為人母者,哪個不是看著他們越走越遠,畢竟我們不能陪他們一生,以後的路,遲早是要他們一起走的。」

  不多時,程姎前來找蕭元漪,說程少商突然讓人備馬車,像是要出門的樣子。

  蕭元漪立馬帶著她們去找程少商,而後在府邸大門外叫住了她。

  「嫋嫋,你要去哪裡?」

  程少商轉過身回道:

  「我去長秋宮看看皇后。」

  蕭元漪疑聲問道:

  「宣皇后被廢之後,自請禁足長秋宮,如今長秋宮的宮人,只能進不能出,如同冷宮一般,你去做什麼?」

  程少商眼神平和:

  「越是這般時候,我越應該陪在皇后身邊,阿父阿母當年收到軍令奔赴孤城,也是這般將我留在家中。」

  「是以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嫋嫋今日明白了,還請阿母放我去長秋宮,成全忠義二字。」

  程姎見蕭元漪陷入沉默,便道:

  「你說皇后身邊要有人陪,可是這些年大伯母身子一直不好,更是離不得人,你若真要走,我便照看大伯母,一輩子不嫁。」

  程少商看向她:

  「阿母總說我犟頭犟腦,姎姎堂姊不也如此。」

  程姎上前一步:

  「嫋嫋,聽堂姊一句,你定能找到好好珍惜你的郎婿,莫要為此賭氣,搭上了一輩子。」

  程少商抬了抬眼皮:

  「誰說女娘這輩子,定要找郎婿,我想找便找,不找也無妨。」

  「堂姊,你修行天賦絕佳,修煉也已經步入正軌,這幾日我根據阿父阿母他們體質打造的修煉之法皆已傳授,還望堂姊幫我照料一二。」

  她說到這,望向蕭元漪:

  「阿母,保重。」

  說罷,便轉身上了馬車。

  蕭元漪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似有所悟,面露焦急之色:

  「她不會再回來了,她是想把自己永遠留在那冷宮裡,快,快備馬車。」

  皇城大門外,蕭元漪望著宮門內遠遠站著不動的程少商,她剛想喊道,卻見宮門緩緩關閉,她莫名為之一愣。

  此刻,她總算是有了感同身受的體會。

  當初儘管自己的女兒被她拋棄了十幾年,但始終沒意識到這是拋棄。

  認為自己是被迫的,也認為將女兒留在家中,更多是為了保護她。

  因此一直要求她能夠理解,也因她的頑劣固執,以及一直的不能理解,認為她不夠懂事,不懂得顧全大局。

  然而這個時候,從前的蕭元漪一直都不理解程少商為何不能原諒她自己,如今同樣被拋棄了,一下子明白被人遺棄的滋味是怎樣的,追悔莫及的情緒不斷湧上心頭。

  她紅了眼眶,撕心裂肺的大喊道:

  「嫋嫋,你別走,嫋嫋,阿母錯了,阿母對不起你,嫋嫋。」

  程少商默然站在原地,生平第一次望著如此模樣的阿母,她心情莫名,不由地在腦海浮現一段話。

  「子言,你說我為何就跟阿母親近不起來?」

  「因為你自小就見慣了猜忌,陷害,偏心,不公平,就連至親也是如此,所以,你需要十足十肯定而直接的表達,否則難以確定這份愛是真的。」

  「再者,遲來的深情比草賤,同理,給再多的愛也填補不了曾經的傷害。」

  她眼睛一閉,落下兩滴淚水,默道:

  「文子言,不曾想你到現在還在影響我。」

  七年後。

  長秋宮,宣皇后寢殿。

  屏風外,跪著諸多皇子宮女,程少商與霍無傷也都在,他們個個都面色哀痛。

  宣神諳氣若遊絲的躺在床榻上。

  「神諳,你還有什麼事,放不下的,告訴朕,朕一定替你給辦了。」文帝坐在床榻邊,握著宣神諳的手。

  「妾此生都替旁人活了,若此時還替旁人說話,也太沒意思了,妾在陛下身邊,待了幾十年,知陛下心中,依然是那個喜歡耕讀的磊落少年郎,若非天下大亂,若非戾帝殘暴。」

  「陛下是願一生閒居鄉野,然後迎娶越姮妹妹,生幾個孩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此平淡一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