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舌尖的觸覺尚在。
男人的嗓音在耳邊迴蕩著,遲暮之猛地驚醒,向後一退,下意識看著他的薄唇,「你……」
「嗯。」溫沂稍稍直起身,還很色情的舔了下唇,「我?」
遲暮之意識到他的動作,驟然想起剛剛他舌尖闖入舔舐的行為,而從未有過的感覺,讓她血氣猛地上涌,耳尖滾燙,紅透一片。
一時之間,腦子有些空白,她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覺得自己臉頰的溫度一直上升不停。
溫沂看清她的表情,眼眸輕笑,輕聲喚了句,「之之。」
遲暮之聽到,稍稍回神看他,而溫沂指尖忽而一抬,觸碰著她緋紅的耳廓,彎著嘴角,裝作疑惑道:「耳朵怎麼紅了呢?」
他指尖微涼,落在微燙的耳廓皮膚上。
一顫。
被他點出。
遲暮之瞬時漲紅了臉,抬眸輕斥他,「你剛剛做什麼?」
溫沂一臉坦然的解釋,「親你。」
遲暮之見他不老實,語氣有些微妙,「你這是親我?」
溫沂慢條斯理的字詞輕咬,「哦,還伸了舌頭。」
「……」
說完之後,他側了腦袋,疑惑問:「不能伸?」
這人一臉無辜,仿佛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麼事一般。
遲暮之忍著羞恥,罵他:「你能不能別耍流氓?」
「又耍流氓啊?」溫沂嘴角低笑,為自己申冤,輕聲緩緩說:「可我剛才就舔了一下。」
「……!」
遲暮之臉頰一燙,怕他繼續說下去提起些別的,瞬時瞪了他一眼,「你閉嘴。」
被人威脅警告,溫沂看著她紅透的臉頰,沒忍住笑出了聲,「這不是之之讓我說話的嗎?」
「……」
「但既然不讓伸舌頭,那……」
溫沂重新彎腰接近她,出聲和她商量一下,「以後都可以親不伸舌頭的吻嗎?」
「……」
遲暮之真的沒他不要臉,壓著心跳,瞪他,「這才幾天,你就不能忍忍?」
溫沂舔了下唇,話里含笑道:「我忍得住的話,也不會伸舌頭了啊?」
瘋了。
為什麼一直提舌頭?
遲暮之有點繃不住,強裝鎮定,嚴肅批評他,「如果你不想,就不會忍不住。」
溫沂聽著她開始講道理,忍著笑,「可我就是想怎麼辦?」
「……」遲暮之一頓,感到耳尖滾燙,立即出聲罵他,「你就不能不想?」
許是頭一次看到她這樣的表情,溫沂瞬時俯身彎下腰,低頭,腦袋靠在她的削瘦的肩上,輕笑了幾聲。
那笑聲低啞,稍沉,帶著稀稀落落的磁性。
莫名被人投懷送抱,而且能感受到他隨著笑意,輕顫的胸膛,遲暮之也知道了這人在逗她,一時之間沒忍住,抬手擰了下他的腰,有些惱羞成怒道:「你能不能要點臉?」
笑聲稍停,溫沂抬起頭,嘴角依舊彎著,那雙桃花眼含著細碎的光,似是勾人,「之之怎麼總是說我不要臉?」
遲暮之看著他這妖孽的樣貌,心跳不自覺間瞬時空了一拍,回神立即收回手,有些不自然的開口,「你要是正常點,我也不說罵你。」
「嗯?」溫沂挑眉,「那全是我的錯?」
遲暮之懶得解釋,推動他的肩,示意他站好,嘀咕一聲,「你老實點,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卸妝。」
溫沂聞言也不再逗她,老實的順著她的力直起身,懶懶的應著。
男人的壓迫的身子離去,遲暮之也不管他,正準備轉身上樓,而他似是想起了什麼,又喚了一聲,「等會兒。」
遲暮之聞言睨他,「又做什麼?」
溫沂慢悠悠的「哦」了一聲,「想起來我剛剛問的問題,之之還沒回答。」
「什麼問題?」遲暮之皺了下眉,沒想到。
「剛才我吃了糖葫蘆......」
話說著,他忽地垂眸,仔細盯著她的嘴唇,好奇問:「之之覺得甜不甜?」
「……」
遲暮之面無表情的看了他幾秒,沒有任何留戀的轉身就走,但沒走幾步,她就聽見身後男人輕聲評論的話。
「我覺得之之挺甜的。」
「……」
這個問題可能是因為她沒有回答,之後連著幾天,溫沂總是有意無意的提幾句。
遲暮之一開始都當沒聽見,可到後來就是麻木了。
她覺得自己被這瘋狗弄得已經沒了脾氣,一天天總是發瘋。
但她也察覺到他最近有點聯繫她的過於頻繁,休息的時候就會給她發信息,打電話,而且都是講些有點沒的事情。
「溫先生,你很閒?」遲暮之拿著手機接起電話,開口直接問。
「我這不是想著和之之聊天,促進一下感情嗎?」
溫沂懶懶散散的語調伴著電波聲傳來。
遲暮之皺眉,「兩個小時前,你剛打過電話。」
溫沂氣定神閒道:「溫太太沒聽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所以?」
「所以要保持聯繫。」
「……」遲暮之指出他的問題,「之前你都沒來保持聯繫,現在這樣做什麼?」
「之前怕太熱情,嚇到溫太太。」溫沂語氣自然道:「而現在,我怕再不熱情主動,之之可能一輩子都不同意了。」
遲暮之聞言輕咳了一聲,「哪裡有這麼誇張?」
「怎麼沒有?」溫沂緩緩道:「之之不同意,我做什麼都沒個名份在——」
「……」
「讓人怪難過的。」
「……」
遲暮之其實覺得答不答應都無所謂,只是存心有點想拖著他,吊著他的心。
畢竟之前這人總是逗她,但不論答不答應這人依舊照著自己的性子做事。
讓他老實點,卻好像一直當耳邊風。
得寸進尺的很。
而且她總覺得一旦答應,他可能會做些有的沒的的事,讓人招架不住。
遲暮之拿起包和手機走出辦公室,外頭的秘書頷首問好。
遲暮之點了下頭,走進前邊的電梯內,而溫沂似是聽到了聲響,淡聲問:「之之去哪兒?」
「醫院。」
怕他誤會,遲暮之面色平靜,「主治醫生的定期檢查。」
溫沂聞言嗯了一聲,「於從安?」
遲暮之聞言稍稍一愣,「你知道?」
「溫太太身邊的人,我總是要調查一下。」溫沂拖著音慢慢開口。
遲暮之聞言挑了下眉,「溫先生當上霸道總裁了?」
「嗯?」溫沂語調稍抬,「之之喜歡這樣的?」
遲暮之好笑問:「難道我喜歡什麼樣,你就去做什麼樣的人?」
溫沂隨口應了一聲,「不會。」
遲暮之倒是沒料到,「嗯?」
溫沂語氣帶著散漫,緩緩開口:「我會讓你喜歡我。」
極其篤定的話。
遲暮之聞言嘴角輕勾,「你倒是挺自信。」
溫沂笑了聲,「不自信怎麼娶之之?」
話音落下,電梯門應聲打開,遲暮之邁步走進地下車庫,溫沂又問了句什麼時候結束?
遲暮之知道他打算來接她,想了想開口拒絕,「我之後會和於從安吃飯。」
溫沂挑眉,「就這樣拋棄我?」
「你也可以去找任尤州他們。」遲暮之給他意見。
她走到車旁,打開車門坐入駕駛座內,「掛了,我要開車。」
「嗯,迷路了給老公打電話。」
「……」
遲暮之先掛斷了電話,隨手給了於從安發了信息後,點火開啟導航。
車輛移動往外行駛,遲暮之轉動著方向盤,開過車道,車窗外的綠化帶倒退著,速度很快。
開了一會兒後,遲暮之刷卡進入停車場,倒車入庫後,她熄火拿起一旁的包,下車坐著電梯上行。
精神科到達,遲暮之熟練的走過護士站,來到問診室前,敲了敲門進入。
裡頭的於從安瞧見她進來,掃了一眼,挑眉調侃了一句,「最近溫太太的面色紅潤,看來愛情滋潤的挺好的。」
於從安是醫生本來就忙,以前兩人住在一起倒還會見上幾面,但現在遲暮之基本上住在了星苑灣那邊,兩人都沒時間見,只是偶爾打個電話。
遲暮之隨意拉開座椅,坐下端起她遞來的茶杯,喝了一口,「沒有滋潤。」
於從安笑了聲,「怎麼沒滋潤?我看著你的狀態挺好的,最近有病發?」
遲暮之頓了下,仔細想來好像確實很少發生了。
於從安看著她的神情,嘆了口氣,「果然愛情的力量都是偉大的,看看我治了這麼久,都不如人家老公。」
遲暮之知道她在打趣自己,掃她了眼,「行了,開始吧。」
聞言,於從安也不開玩笑了,開始工作。
問題按著往常一樣的詢問,遲暮之沒有隱瞞,老實的回答。
而問到親生父母的長相時,她依舊無法回答出來。
於從安只是想讓她直接面對這些,但她的記憶里自覺的抹去了不願意記起的事。
記不起,於從安也不為難,換了下一個問題。
最後結束的時候,於從安做出行為病症診斷,看著病例分析,「狀態還行,沒有什麼問題,但還是有潛在性,你自己注意點,藥也還是要吃。」
遲暮之已經習以為常,點頭應了一聲,於從安看了眼時間,想起什麼後正打算開口問她。
而桌面上的手機忽而響了一聲,是遲暮之的。
遲暮之垂眸看了眼,屏幕上閃著一串陌生的號碼。
她看了幾秒,伸手拿起接通。
「你好,是遲暮之嗎?」一道陌生的年輕女聲傳來。
遲暮之應了一聲,「我是。」
女人笑了一聲,柔聲道:「啊,我是程黛黛,你的小學同學還記得嗎?」
話音傳遞來,遲暮之指尖微頓,「程黛黛?」
「對,是我,我可好不容易找到了你的聯——」
「有事?」遲暮之語氣有些淡,沒什麼情緒的打斷她。
「是這樣的,這周末我們要辦同學聚會,你有沒有時間啊,我們都想見見老朋友,而且你現在這麼有名氣,都上微博了,完全就是明星啊,我都和別人說你是我朋……」
聒噪,語調過高的女聲在耳邊傳響著,遲暮之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疼。
而話筒那頭的人還在說,感嘆的聲線傳來,「果然人都不可貌相,你現在可真的是……」
遲暮之注意到話里的詞,眼瞼一抬。
人不可貌相。
這句話,在小學的時候她聽過很多次,每天就像是循環播放,從不同人的嘴裡發出,也見過她們永遠看來的眼神。
厭惡嫌棄。
集體圍攻來。
而程黛黛永遠都是第一個人,領著所有小孩,指著她的臉,帶著高人一等的表情對她說。
「沒媽的小孩。」
……
程黛黛的話音還在繼續,似是完全不記得當時做出的事情,如同親切的友人,真的帶著對一位老朋友的懷念和熟悉感。
一切。
令人作嘔。
躁鬱肆虐升起,遲暮之壓著眸底泛起的厭惡反感。
而程黛黛沒聽她的回答,輕聲開口:「暮之,你有在聽嗎?」
話音落下,遲暮之覺得諷刺,扯了下嘴角,「怎麼不叫我沒媽的小孩?」
程黛黛愣住。
話筒對面安靜,下一刻。
遲暮之拿著手機,面色平靜寡淡,帶著無波無瀾的語調,不溫不熱道:「不要再聯繫我。」
作者有話要說:溫美沂:「查和,一分鐘,查出這個女人的所有信息。」(霸總范
遲美人:「你要幹嘛?」
溫美沂眯眼:「趕盡殺絕。」
哇哦.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