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特爾為什麼會來到酒館?來喝酒嗎?
劫後餘生來慶祝一下也是應該,可為什麼還帶著被子?難道是來住宿的?
他有自己的木匠坊,為什麼要來酒館住?而且住酒館也不需要自帶被子。
他不僅帶了被子,還帶了做木匠活的各色工具,再加上日常用度的瓶瓶罐罐,貌似把整個家都搬來了。
曼達正想上前詢問情況,結果瓜特爾被其他客人拉去喝酒了。他現在是牛角鎮的英雄,每位客人都想請他喝上一杯。
「告訴我們你在地牢里經歷了什麼?」
「你的腳有點跛,聽說那群畜生給你穿了木靴子,這是真的嗎?」
「再喝一杯,臭小子,為了救你我差點拼上這條老命,你知道嗎?」
……
直到天亮,客人們才肯離去,而瓜特爾早被灌的不省人事。
看著滿地的行李,曼達有了一些推測。
牢獄之災讓瓜特爾受到了驚嚇,他決定離開牛角鎮,到別處謀生,選擇深夜搬家是為了不被人發現,然後他路過酒館,順便進來坐一坐……
這不合邏輯,搬家的途中為什麼要來酒館?這不徹底暴露了嗎?
曼達苦思良久,轉而笑了起來。
不該用邏輯來衡量瓜達爾的行為,恐怕這傻小子自己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到了下午,曼達替瓜達爾整理一下行李,把他叫醒了。
「起床吧,大英雄,你該走了。」
瓜達爾猛地坐了起來,在大廳里四下看了許久。
確係這裡不是地牢,他又看著曼達道:「你剛才說了什麼?」
「我說你該走了。」
瓜達爾拼命搖頭道:「我不會走的,絕對不會走的!」
曼達笑道:「你不走,難道在這住一輩子?」
「是的!住一輩子!」瓜達爾認真的點著頭。
「原來是這樣。」曼達笑了笑。
……
席爾瓦從集市上買回了一車葡萄,剛到酒館門口,就看到一床被子飛到了門外。
曼達扯著瓜達爾的衣服試圖把他拖出來,瓜達爾死死抓著門檻,大喊大叫!
「我不走,不走!」
席爾瓦被眼前的場面嚇呆了,忽聽曼達喊道:「還不過來幫忙!」
席爾瓦剛要衝過去,忽見幾個農夫從遠處走了過來。
「這不是瓜達爾嗎?你們要對他做什麼?」
瓜達爾喊道:「他們要把我送回地牢!」
曼達一腳把瓜達爾踹進了酒館,回身對著農夫們笑道:「來喝酒麼?先等等,還沒開門呢!」
回到酒館裡面,曼達一把揪住了瓜達爾的衣領,喝道:「我沒有得罪過你,你為什麼要害我!」
「我沒有害你,我不能離開你的酒館,否則我會被抓進地牢!」
瓜達爾從午後一直說到黃昏,終於把事情說清楚了。
可曼達卻聽糊塗了,神罰者為什麼要把瓜達爾送到酒館裡來?還威脅他不許逃走,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雖然猜不出其中的緣由,但曼達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當晚打烊後,曼達又想趕走瓜達爾,瓜達爾拼死抵抗,吵醒了留宿的客人,曼達只好又讓他住了一晚。
看著在火塘邊熟睡的傻木匠,曼達一籌莫展,趴在桌子上米爾洛突然醒了過來,跑到門口撒了一泡尿。
曼達皺眉道:「你就不能走的更遠一點?」
「再遠我就違背約定了。」米爾洛來到火塘旁邊,看了看瓜特爾,抽抽鼻子道:「他流著赫淮斯托斯的血,等入階之後有大用處。」
赫淮斯托斯,火與工匠之神,曼達還真有讓他入階的方法,而且能幫助他升到二階,可這個傻子能得到神靈的眷顧嗎?
況且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神罰者把他送到這裡的目的。
米爾洛重新趴在了桌子上:「有些答案會自己跳出來,喝杯酒,睡一覺吧。」
兩天後,主動登門的史丹利果真帶來了答案:「之前的兩百個金幣算我送你了,把瓜特爾趕出你的酒館。」
少了兩百個金幣的債務,這是讓人無法抵禦的誘惑,可關鍵是怎麼把這傻小子趕出去,曼達可不想成為牛角鎮的公敵。
看著曼達還在猶豫,史丹利沉下了臉:「我一直以為你很聰明,別逼我在你的酒館裡動手。」
曼達終於明白了史丹利的意圖,他想殺了瓜特爾。
他一定是受了蓋薩克子爵的指使,子爵不想讓這場衝突結束。
而神罰者之所以把瓜特爾送到酒館,是因為這是保護他的最佳方法,也能間接破壞蓋薩克和伯爵之間的關係。
史丹利不敢在酒館殺人,但如果真把逼急了倒也難講,看著他兇惡的表情,曼達不知該作何回應,躲在曼達身後的瓜特爾抖成一團,坐在角落裡的米爾洛伸了個懶腰。
史丹利用餘光看到了米爾洛,臉上的表情瞬間緩和不少。
「真有你的,竟然和他成為了朋友,」史丹利乾笑一聲道,「我剛才的聲音有點大,希望你不要介意,你知道這件事讓我很為難,雖然可能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但我必須把事情如實告訴子爵。」
喝了一杯葡萄酒,史丹利離開了酒館。曼達無奈的看著瓜特爾,嘆口氣道:「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我可以為你做酒桶!」瓜特爾激動的說道。
「那你就去做吧。」
「這裡沒有木料!」他又噴了曼達一臉唾沫。
曼達有些心煩,正想到鎮上轉轉,忽見奧格走進了大廳,神色莊嚴道:「偉大的先知告訴我,強大的敵人正在趕來的路上,到時候會有很多人為此送命。」
曼達深吸一口氣道:「偉大的先知真的能容忍你嗎?」
「我已經傳達了神的預言,信不信由你。」
曼達吸了吸鼻子,發現奧格身上的氣味不一樣了,他盯著奧格的胸口看了一會,看到了四百多個金幣。
他晉升了?發了兩天瘋就晉升了?
米爾洛喝了一大杯葡萄酒,笑道:「別妒忌,提坦神會照顧自己的血脈。」
……
教堂里,拉恩·皮古正在禱告,他沒有擺出虔誠的姿勢,只是在神像前默默的站著。
一名紫發綠眼的男子來到了拉恩身邊,左手抱住右拳,在神像前祈禱片刻,低聲對拉恩道:「你還沒有釋放阿瑪多?」
拉恩神情木然道:「我擔心他會做出衝動的事情。」
「衝動的是你不是他,他在牛角鎮待了五年,你看他什麼時候衝動過?」
「我知道,」拉恩點點頭,「所以我更該讓他吃點苦頭。」
紫發男子接著說道:「主教把私縱異端的罪名扣在了你頭上。」
拉恩淡然道:「說點我猜不到的。」
「我們得在兩個月內清理掉這裡的異端者,不只是那個工匠,包括哪些蔑視主的暴民和軍人,如果有必要的話,甚至要清理掉這裡的領主。」
拉恩冷笑道:「主教只派了你一個人來,是不是有些太兒戲了?」
「詹妮莎和漢內斯正在趕過來,他們各自帶了三十名一階武士,還帶來了兩件神物。」
「還算有點誠意,」拉恩點點頭,「要是沒有漢內斯就更好了。」
「別那麼挑剔,要不是主教大人的命令,誰會願意幹這趟苦差事?先把阿瑪多放出來吧。」
「不!」拉恩搖了搖頭,「他的苦還沒受完,這是主給他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