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歡持續到了天亮,大部分人帶著喜悅各自回家,少部分和瓜特爾相熟的人東倒西歪睡在了他的木匠坊里。閱讀
瓜特爾被擠到了門外,抱著酒罈子,流著哈喇子,睡得正香。
一個人穿著神罰修士的長袍,帶著兜帽,悄無聲息來到瓜特爾面前,舉起匕首刺了下去。
砰!
一聲悶響,刀子刺進了瓜特爾身旁的一節爛木頭裡。
匕首脫手了,「修士」的手指也掉了好幾根。
他既沒有感到疼痛,也沒有感到驚訝,而是快速的抽出了腰間的佩劍,再次對準了瓜特爾的脖子。
佩劍刺了下去,一股無形的力量斬斷了「修士」的手,他的手連同佩劍一併落在了地上。
「修士」站在原地不動,在安靜的木匠坊門口,先後傳來了兩個微不可聞的聲音。
「騎士大人,放過這可憐的孩子吧,他剛剛從死神的手中逃脫出來。」
「士官大人,這麼說話你就不虔誠了,神罰者怎麼可能承認死神的存在?」
「沒有冥王和死神,為什麼會有人能操控死者的力量?信仰和存在是兩回事,我們又何必為這種事情爭執?」
「那我們就爭執另一件事情,你覺得冥王會在今天帶走這個孩子嗎?」
「我無法揣度死神的意圖,但我知道主不想讓這個孩子走。」
「那就要看看兩位神靈的意願了。」
木匠坊的外面堆積著一些廢木料,從廢木料堆里又鑽出了兩名「修士」,拿著匕首分別撲向了瓜特爾。
兩道光束襲來,分別斬斷了兩名「修士」的右手,匕首隨之落地。
聖光,神罰武士的三階技。
躲在暗處的史丹利低聲道:「黑暗。」
木匠坊周圍陷入了絕對的黑暗,拉恩無法判斷活屍的位置,他可以用聖光短暫的打破黑暗,可等到看清那三個活屍,只怕他們已經砍掉了瓜特爾的腦袋。
沒有任何的思考時間,拉恩發出了一聲低吟。
「嗚——主之愛。」
神罰武士的四階技——吟唱,低吟之間,史丹利感到胸腔震顫,心臟快要被震碎了,意念鬆動之際,他失去了對活屍的控制。
「士官大人,你想殺死這裡所有的人嗎?」
「騎士大人,你太輕視我了,那是我贈與你的吟唱,只有你一個人聽得到。」
說話間,黑暗散去,三個活屍圍在瓜特爾身旁,各自伸出左手指向了瓜特爾的額頭。
與此同時,史丹利咬破了拇指,從眉心到鼻尖,在自己的臉上抹下了一道血痕。
哈迪斯信徒的四階技——引路,他要把瓜特爾的靈魂直接送往冥界。
拉恩沒有克制這種技能的方法,他再次開始了吟唱,低沉的旋律讓史丹利無法集中精神,眼看瓜特爾的靈魂離開了身體,卻又慢慢縮了回去。
僵持片刻,史丹利喘息道:「我們要像這樣拼到最後嗎?」
拉恩的氣息還算均勻:「我不想,但我不怕,你剛剛完成晉升,最後贏的人應該是我。」
「我奉命而來,不殺了這小傢伙,我會有大麻煩。」
「每個人都要面對麻煩,我還要承擔私縱異端的罪過,與其在這裡比誰更慘,我們不如早點結束這場無謂的爭鬥。」
「你以為我會輕易離開嗎?」
「如果你不離開,我就叫醒這裡所有的人,我可以一走了之,你還要收拾活屍,很多人都知道你是冥王的信徒,萬一留下點痕跡,子爵的罪名可就洗不清了。」
經過短暫的沉默,史丹利帶著活屍先行離開了木匠坊。
他不擔心留下證據,也不擔心會牽連到子爵,子爵總有辦法把罪名嫁禍給神罰者。
他唯一擔心的是實力上的差距。
他才剛剛完成晉升,拉恩已經在第四階的道路上修行過半,這份差距相當驚人。
暫且讓瓜特爾多活一會,神罰者不可能一直保護這個傻小子,總能找到下手的機會。
……
瓜特爾在乾渴中醒來,他睜開眼睛尋覓水罐,卻發現自己回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柵欄、鐐銬、皮鞭,這些只是最普通的存在。
滿是鐵釘的審訊椅,像蛋殼一樣的碎頭機,用來灌開水的鐵漏斗和能擊碎踝骨的木靴子……
當這些刑具一一出現在眼前,瓜特爾立刻發出了慘叫。
這是夢,一定是在做夢。
他閉上了眼睛又狠狠的睜開,這些帶著血的刑具還在眼前。
這不是夢,昨晚那些才是夢,自己從來沒有離開過地牢。
瓜特爾放聲大哭,在以前,看守地牢的修士會用木棍教他閉嘴,可今天這位紅頭髮的修士很有耐心,等瓜特爾哭累了,還遞了一碗水給他。
「你想回家嗎?」穿著修士袍的拉恩問道。
「想!」瓜特爾哭著點頭。
「如果你回了家,明天我還會把你抓進地牢。」
「那我不回了。」瓜特爾再次嚎哭。
「我有個地方能讓好好活著,只要你不離開那裡,就不用回到地牢,你想去嗎?」
「想!」瓜特爾擦了擦眼淚。
「你一定不能離開那裡,只要離開一步,就會立刻回到地牢,記住了嗎?」
……
「瓜特爾事件」結束了,可酒館的生意依舊火爆,途經神廟的商人和農夫總會進來喝一杯,共同分享抗爭神罰者的故事,順便買上一罐酒,獻給戰神阿瑞斯。
聽說瓜特爾被釋放了,曼達正在感慨神罰者的智慧,忽見托卡神色驚慌的走了過來。
「老闆,時間到了,奧格又開始說那些聽不懂話了。」
曼達一驚:「這麼早?沃姆呢?」
「他在釀酒,我不敢去找他。」
「我去!」曼達跳出櫃檯,一路飛奔來到後門,忽見門板轟然倒下,把曼達壓在了下面。
奧格踩著門板走進了大廳,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向了角落的桌子。
曼達從門板底下爬了出來,深吸一口氣道:「糟了。」
坐在角落裡的是醉鬼米爾洛,他正趴在桌子上睡覺。
奧格坐在他的對面,拿起一杯酒,倒在了米爾洛的頭上。
曼達把眼一閉,開始籌劃奧格的葬禮。
按照米爾洛的邏輯,這是對他的冒犯,他會立刻拔刀當場劈了奧格。
米爾洛醒了,直勾勾的看著奧格,紅酒順著髮絲流到了他的臉上。
奧格看著米爾洛,神情莊重道:「你知道嗎,偉大先知給了我指示,他要給我更多力量,可我不知道該如何得到那份力量。」
米爾洛舔了舔臉上的紅酒,拿起了一個酒罐。
曼達稍微平靜了一點,看來米爾洛只想揍奧格一頓。
「拿上這灌酒,獻給先知,他會把力量給你。」
奧格愕然道:「只有一罐酒,會不會太寒酸了?」
米爾洛笑道:「提坦神就是這麼仁慈,快去吧。」
說完,米爾洛趴在桌子上又睡著了。
曼達正在詫異米爾洛的寬容,忽聽客人們發出一陣歡呼。
什麼情況?他記得海蓮娜在喝醉的時候做過一次瘋狂的表演,可當時的歡呼聲好像沒有這麼強烈。
客人們紛紛站了起來,曼達艱難的擠到了門口,看到了一副天真無邪的面孔。
「能讓我進來嗎?」瓜特爾大聲問道。
「當然,」曼達點點頭,「裡邊請。」
「謝謝!」瓜特爾行了個禮,口水噴了曼達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