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我的今天,你的未來

  安也沉默著,說不清此刻內心的感受。

  的確,遲越司什麼也不清楚。

  只是她走的這條路太難太坎坷,不允許她停下來。

  但凡有一丁點的可能,她都要狠狠抓在手裡。

  「我勸你儘快收手吧,別再執迷不悟留在遲家,這真的值得你用自身的安危去犯險嗎?」

  尹穎停頓了一下。

  「還有你媽媽,如果你媽媽在天有靈,看到你變成一個不折手段的人,她會高興嗎?」

  假若不提到母親孫若霽,安也或許會一直沉默下去,可她非要觸碰她的逆鱗。

  「尹管家以為,你搬出我媽媽我就會心生悔意嗎?不,你只會讓我更加堅定自己。」

  憑什麼她就要放過他們?

  遲家的每一個人,都是踩著她父母屍骨才有了今天,試問遲家哪個人無辜?

  「我說過,我要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遲家所有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在我復仇的名單之上。」

  安也眼神凌厲,每一句逼問都讓尹穎啞口無言。

  「如果媽媽因此對我失望,那就等我事成以後到了地下對她懺悔吧,只要我活著一天,他們就別想好過!」

  明白無法說動安也,尹穎無奈只好作罷。

  只是她並不認為安也能有什麼好的結果。

  另一邊,送走安也後,遲拓緊接著去了馬場。

  他不信遲老爺子會送一個受驚的馬給遲越司,馬突然發狂一定有原因。

  遲家的跑馬場有三名工人,都是在遲家工作多年的老人,負責保養馬場以及飼養馬匹。

  因此排查起來很容易,不過一會兒就得知負責這匹馬的人是一個叫做李平的男人。

  直覺告訴遲拓,馬突然發瘋和這個叫李平的男人脫不了干係。

  但是為了避免冤枉人,他還是將李平叫了過來。

  和李平一同過來的還有安也。

  她也是被遲拓叫來的,說是邀請他看一齣好戲。

  李平是個相貌平平的男人,年紀看起來在四十多歲上下,身材高大卻佝僂著背,寸頭上有幾根白髮。

  「說吧,你在那匹馬身上動了什麼手腳,才致使它發狂?」

  安也沒想到遲拓這麼快便查到了問題所在,又看了眼地上的男人,沉默著沒說話。

  想來是知道自己事敗,那人連狡辯都沒有。

  「哼,什麼都不用說,就是我做的!」

  如此乾脆的承認不禁讓人瞠目結舌。

  而遲拓像是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

  他面色平淡,「為什麼?」

  聞言,男人仿佛瞬間被觸碰到底線,情緒突然激動起來。

  「為什麼?呵,當年你們遲家違規建造項目,放任自己的工人出事的時候怎麼不問問為什麼?多少年了,我等著你們站出來給我個說法,可你們沒有!」

  說著,那男人朝著地上吐一口口水,眼裡清晰可見滔天的恨意。

  遲拓沒想到他背後藏著這樣一個故事,在心裡思索著他話里的真假。

  沒人注意,角落裡的安也在背地裡攥緊了拳頭。

  她死死遏制住自己顫抖的雙手。

  原來李平也是當年遲氏豆腐渣工程項目的受害人之一!

  安也被這個消息震驚到失語,只能默默地在一旁觀看。

  「多麼瀟灑的一家啊,你們現在穩坐家裡等著錢從天而降,而我們這些當年的受害者卻無處申冤,憑什麼!」

  李平越說越激動,突然站起來脫掉了身上的外套。

  一旁的保鏢以為他要做什麼不利的舉動,正要伸手抓他。

  可看清他脫掉衣服後的身體後,又怔愣在原地。

  只見李平滿是傷痕的身體上,左手小手臂處光禿禿一片。

  他沒有手臂,左手戴著冰冷的義肢。

  難怪他整日都穿著外套。

  誰也沒想到藏在他衣服下的是這樣一副身體。

  光是看著他背上的疤痕,都想得到他曾經遭受過的痛苦。

  「看吧,高貴的遲總,原本我是個健康的人,可都是你們整那個豆腐渣工程,害得我差點丟了小命不說,如今只能苟延殘喘地活著!」

  李平將自己的缺陷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安也霎時間紅了眼眶,不知道此刻遲拓是什麼心情。

  漸漸的,她將眼前的男人和當年躺在太平間的爸爸重合在一起。

  李平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

  幸運的是他當年能僥倖從豆腐渣工程下逃出生天。

  不幸的是為此失去了一條手臂,換來了一身的痛苦。

  當一個人的人生都被人顛覆後,他無法不憤怒,更無法不去恨。

  李平在身體好轉後連工作都找不到,他身體殘疾,沒有人願意接受他。

  他活在這個世界更像是孤魂野鬼。

  他等著遲氏給他一個說法,可等來的只有一個公文卜告。

  遲氏聲稱這次事件只是意外,他無處申冤,又不願意任命,只好隱姓埋名來到遲家面試。

  「這幾年我一直都隱藏在遲家,等著給你們一個驚喜,我本來以為這是個機會,可惜,連老天爺都不站在我這邊!」

  李平嘶吼著命運的不公,眼眶含著不甘的淚水。

  「你們遲家天之驕子,連上天都眷顧你們,遲越司竟然毫髮無傷!」

  遲拓任由他嘶吼抱怨,許久才開口。

  「你有很多種辦法解決你的冤屈,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對越司下手。」

  男人端坐在椅子上,平靜的聽著當年因他家族而產生的慘案。

  然後又用態度不咸不淡地詢問李平,即便你過的不好,那就能報復他們嗎?

  多麼可笑!

  安也心底止不住的犯冷。

  李平撕心裂肺地怒吼並沒有激起遲拓心裡的任何波動。

  比起他的故事,他更在意故事的真假。

  遲拓進入遲氏是近幾年的事情,以前遲家到底有沒有豆腐渣工程他不得而知。

  但李平今日在那場對遲越司下手,這件事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安也眼睜睜看著遲拓出門安排警察上門的適宜,他似乎是忘了她的存在。

  安也靜靜看著地上一臉挫敗的男人,起身走了過去。

  「你的傷真的和當年的事有關?」

  李平聞聲抬起腦袋。

  在他看來,安也和遲拓是一丘之貉,對她並沒有什麼好臉色。

  他冷笑連連,狠狠道。

  「怎麼,我告訴你是真的你又能如何?你不過也只是遲家的工人而已,看看我如今的下場,說不定就是你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