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天聖地外。
也同樣熱鬧非凡。
數不清的寶船仙舟,裹挾著重重靈光趕至,一道道不俗的氣息從寶船上落下,眾多元嬰老祖小心的呵護著自家的寶貝仙苗,各種叮嚀囑託。
虛天外因為寶船太多,導致頭頂密密麻麻的飛舟仙船,連成一塊竟然比聖地都大幾分的陸地 ,連一絲陽光都無法落在地上。
也就是太上感應宗有如此體量。
現在三十萬鍊氣弟子可謂形形色色,有的家境殷實,來接送的都是元嬰老祖,極品寶船飛舟仙禽坐騎,而這些仙族似乎也有意爭鋒攀比,不是比誰的仙船更為極品就是看誰的仙船鐫刻的靈紋陣紋法紋最多。
而家境中下的,只能乘坐小型飛舟或者裝點門面,臨時僱傭一日的中型飛舟寶船,主打一個,缺什麼不能缺了面子。
沒了面子,孩子在其他人面前肯定就抬不起頭等等想法。
而家境最為貧窮的只能御劍單人獨來,但哪怕如此,這些貧窮的散修或者小仙族鍊氣弟子 ,雖說比不過上等的寶船和百丈的仙船飛禽, 但為了面子,也要和自己同樣貧窮的修士,攀比誰的飛劍品級更高。
誰的飛劍裝飾更為華麗,誰穿的更為光艷照人,似乎只有將同階修士比下去,才能更接近上面的那些萬年望族。
而在茫茫人海之中,一個拄著拐杖,滿頭銀髮,衣著樸素的老者顯得是這麼格格不入。
其他人都在吹噓自己這一身法寶之稀有昂貴,自己的道侶如何的姿色過人,資質上乘,如何對自己服服帖帖,以及自己乘坐的寶船是何等華麗。
唯獨這位老者只是默默的找到一棵樹下,依著樹,靜靜的望著洶湧的人海。
這個老者的出現立刻引來各種猜疑。
「看,那邊有個白髮老翁,此人應該是隱藏修為的元嬰老祖吧,多半是來送子孫的。」
「那是自然,哪有人百歲了還停留在鍊氣境。」
「多半是一位隱士高人,一般而言,越是高人,越是衣著隨意。」
這時一個背負長劍的年輕修士,搖頭晃腦,譏諷道:
「咳咳,我看未必,我聽聞曾經宗內某位老祖門下有一位親傳弟子,不就是為了聖地機緣放棄了元嬰大道嗎。」
然而對此人的言論眾人皆不以為然。
純粹是槓精罷了,為了槓而槓,圖什麼。
「這麼說就十分無趣了。」
「沒錯,傳聞此人姓陳,早就死了。」
「是的,那樣的人億萬中無一,絕不可能活到現在,拿這種幾萬年一個的例子能說明什麼,反正我認為此人肯定是隱藏的大修,一會上前拜見一二,說不定能得到些許機緣。」
眾人議論紛紛著,膽子大的修士已經主動上前攀談了。
片刻後陸陸續續不少修士紛紛上前。
「這位前輩,不著法袍,不佩戴法寶,如此素淨,估計反而身份不凡,定是某位老祖真人吧,晚輩見過真人了。」
一個眼眸狹長,看著十分狡猾精明的男子率先上前攀談。
在正常人的印象里,在這樣的舞台,唯有隱藏極深的元嬰老祖才敢穿的如此隨意樸實。
而且參加聖地的,基本上都是年輕人。
原因很簡單,能加入太上感應宗外門或者內門弟子的,鍊氣期一般很快就過去了,往往三十歲左右便可築基。
而且也沒人會喪心病狂到為了一絲渺茫的聖地機緣,硬是幾十年不築基,停留在鍊氣境。
沒有這樣的人。
因為這聖地並非秘境,如果是二級秘境,急需天道築基丹築基,或許能壓制修為幾年十年,因為秘境是有極大把握能得到天道寶丹。
可這聖地就不一樣了。
往上數萬年,只有寥寥幾人得到上界接引。
這樣的不能稱為機緣的機緣,絕不會有人蠢到,為此壓制境界,拒不突破,停留在鍊氣境。
如果說到底有沒有這種人。
還真有一個
但也就一個。
當年雷尊老祖的親傳愛徒陳什麼什麼,據說也是好大的一位天驕,曾經傳聞他可是有機會和符聞道相爭一二的存在。
此人就是為了聖地,拒不突破。
此事早已是宗內的一大笑柄,似乎後來此人羞於留在宗門,消失無蹤,無人知道在什麼地方。
或許早就死了吧。
看到眾人對自己極為恭敬,陳汝開急忙起身還禮。
「在下只是一階鍊氣小修,並非什麼老祖真人,諸位誤會了。」
眾人聞言紛紛對視。
這位老祖差不得了,已經認出來了何不乾乾脆脆認了,到底是哪家的老祖,哪宗的真人,何必繼續藏頭露尾,真是有失真人體面。
「老祖,我等只是前來拜會,並沒什麼企圖,老祖何必如此謙虛,您雖說是鍊氣氣息,但誰看不出您實際上是真人老祖。」
「是啊是啊,晚輩只是前來拜見一二。」
「......」
眾人浩浩蕩蕩的附和著,一時周圍的人越來越多,起碼有數千之人。
陳汝開一看事情鬧大了,一個九十度的躬身一禮,久久不曾起身,「諸位,實在過謙,在下真的只是一個小小鍊氣......」
眾人看到陳汝開居然對他們鍊氣行此大禮而且態度小心恭敬。
他們這才意識到此人竟然真的只是鍊氣!
天底下哪有八九十歲的鍊氣。
難道說,他是?
一個名字浮現在眾人腦海,彼此匆匆對視了一眼,似乎這個名字已經呼之欲出。
這時一個精壯的年輕大漢,一臉狂拽霸道的上前,直接拽斷了陳汝開腰間繫著的弟子令牌,果然上面寫著三個大字。
「陳汝開!」
「鍊氣圓滿!」
「真的是他!」
「好啊,你就是那個為了聖地機緣放棄元嬰大道的蠢貨。」
「哈哈,幸事幸事,有幸見到真人了,啊呸!什麼東西!」
「就你這老東西,也敢垂涎聖地機緣,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我當是誰呢,原來真是那人,嘖嘖嘖,當年只是聽聞,現在一看,閣下還真是如傳聞一般愚蠢腐朽,不知變通。」
「據說當年雷尊老祖的千金都傾心於他,他竟然放棄了,呵呵,你真當自己是什麼天命之子?真是笑掉大牙。」
在一眾的嘲諷揶揄之中,陳汝開拄著拐杖佝僂的身子一點點下探,緩緩撿起被扔在地上,踩的滿是腳印的弟子令牌,在身上擦了擦,步履蹣跚的在熏天的轟然笑語中,緊閉眼眸,回坐在樹下。
陳汝開這一生除了雲夢澤那段快樂時光外,也就只剩下老年這十年的快樂日子,此外他的人生伴隨著無休止的嘲諷。
他早已習慣。
能做到聽若惘聞。
心沉如水。
如果這是自己的命。
那他,認了!
「媽的,老子堂堂吳家仙族子孫,問你話你敢不答,真以為自己還是什麼神子,元嬰老祖的愛徒?看我一巴掌打的你滿地找牙。」
這時一身華麗法袍的紈絝子弟在眾人的起鬨下,挽袖上前,抬手欲打。
誰料,一聲破空的冷喝聲傳來。
「放肆,誰敢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