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滴個龜龜。

  二人對視，一切盡在不言中。

  周宸目光移向那身高一米九多，接近兩米的壯漢。

  「吳司主，久仰久仰。」

  周宸向前伸手。

  「周家大名，我可如雷貫耳啊。」

  壯漢伸出手，「奈何這段時間實在太忙，沒能和現任周家家主見過面，想不到會在這個情況下碰面。」

  您是真沒想到還是假沒想到？

  周宸深表懷疑。

  當然，面上功夫得做足，他開口道，「兩年半前多您剛上任，家父倒提起過，說雲津城來了個好官，接下來大家多多走動走動。」

  「結果哪曾想，您就沒再雲津待上幾天，三天兩頭灰塔里跑，如今他不在了，您還在，當真是世事無常，大腸包小腸。」

  「？」

  吳廣威愣了愣，一時間槽點過多，他竟有些不知如何接話。

  「吳司瞧見沒，這就是周宸。」陸潯聳聳肩，表示習以為常。

  「你父親真這麼說的？」吳廣威問道。

  「真的不能再真。」

  蒸個蛋！

  他老人家說您是生孩子不長皮燕子的王八蛋。

  狗官，吃人不吐骨頭的狗官。

  巡查司哪怕沒有你這個總司，都會更好。

  吳廣威剛上任那會，確實砸了周家不少飯碗。

  也不單純砸——那是連吃帶砸。

  這也導致雲津城真以為來了個「包青天」。

  後來其實也就那麼回事，常常出入灰塔，遠程下達指令攪動雲津局勢，絕對說不上是什麼好鳥。

  要說現如今巡查司高層級位置上，周宸覺得最像人的。

  真就陸潯和李求實倆人。

  聽到周宸這話，吳廣威露出笑容。

  「聽聞周氏前些日遭到明光集團針對，死傷了不少，周館主節哀。」吳廣威開口說道。

  「大霧瀰漫雲津，巡查員們守護民眾，清除灰靈，傷亡數量也不少，這才是英雄啊。」

  周宸感慨的拱拱手。

  二人大致交談上幾句，場面還算是和諧。

  你倆在這互相客套啥呢。

  而且，你倆有啥可寒暄的？

  陸潯神色古怪。

  他還尋思兩人見面會是劍拔弩張，針鋒相對，互相陰陽怪氣，再不濟來點垃圾話。

  哪曾想會是這麼個局面。

  「行了，我就是看這趙老漢眼熟，所以過來瞧瞧。不打擾二位了，吳司主，改日有機會我再前去拜訪您。」

  周宸拱拱手，朝遠處走去。

  很快，消失在二人視野範圍。

  「呼……總算離開了。」

  周宸長長吐出口氣。

  「你們剛才不是聊的很不錯嘛。」蕭淅眨巴著眼睛問道。

  「可不是不錯麼，那哥們身上氣勢恐怖，怕是能輕鬆捏死我。」

  周宸回頭望去一眼。

  視線中只能看到稀薄霧氣，已經看不到對方身影。

  「吳廣威……」

  這叼毛怎麼回雲津了。

  對方到底站在哪邊……周宸也說不好。

  但現在這個局勢，對周家已經算是比較有利，對他亦是如此。

  如今多出來個吳廣威，不知是否會出現變數。

  希望這哥們別整什麼么蛾子吧。

  不過從陸潯透露出的信息而言……周宸不抱什麼希望。

  張校他兒子，三人干那畜生事。

  假如對象是什麼毫無背景的女生。

  這事連個浪花都掀不起來，過去就過去了。

  然而女生是孟家，同樣小有背景的孟家。

  按理來說，張校等人怎麼都該付出些代價。

  結果就是基本沒什麼影響。

  孟家無非僅僅給張家造成了點小麻煩罷了。

  死了女兒不跟人家直接玩命？

  這事之前周宸一直想不通。

  現在，倒是都串起來了。

  真正的第三人——是司主兒子。

  「吳廣威……」

  周宸細細思忖方才感受到的氣場。

  「剛才那男生我好像在學校里見過。」這時蕭淅卻忽然開口。

  「哦？」周宸一愣，「怎麼說？」

  「他剛入學半個學期，就打了不少人，聽說……有不少老師同學都和他……」

  「好傢夥，色中狂魔啊這？」

  周宸嘴角抽動，「我怎麼都沒聽說呢。」

  「你天天不來上學的。」蕭淅輕聲道。

  「……」

  周宸沉默。

  「剛才他一直在盯著我，我感覺……那視線讓我很難受。」

  蕭淅抿了抿唇角。

  「那你抓緊練劍，萬一哪天武館告破，然後他帶人打進來，把你強行擄回去當壓寨夫人。」

  周宸輕笑。

  「哦。」

  蕭淅悶悶應下一聲，「真有那天的話，我就先自刎吧。」

  「誒，與其先自刎，不如……」

  「便宜他人不如便宜周宸哥，有道理。」

  好傢夥，你是真會聊天啊。

  「……」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周宸帶路，重新來到一處墓碑前。

  「來都來了，順道給你姐上炷香？」

  周宸示意道。

  「我還以為她骨灰已經……」蕭淅腳步頓住。

  本以為已經壓抑住的記憶，在這一刻瞬間爆發出來。

  她站定原地，久久沉默，不知腦海中在想些什麼。

  在周宸帶領下，二人走到一座墓碑前。

  她鄭重放下一束花朵，萬千思緒在腦海中醞釀。

  她時常會有些痛恨自己的軟弱以及無用。

  蕭茗的身體，她其實有所察覺。

  但每每都被對方搪塞過去，直至前不久，才意識到姐姐情況已經嚴重到近乎無力回天。

  接著又攤上蕭淵賣女之事。

  被關在房間中的那幾天，姐姐前去進行實驗，是她最煎熬的日子。

  她不斷祈禱著能夠再見蕭茗，怎料這直接就是天人兩隔。

  …

  周宸稍稍離開些距離，沒有偷聽少女對墓碑的心事傾訴。

  嘴上叼起根乾冰，他眺望遠方。

  雲津城最強者，沒有到達四境。

  三境數量也都極為稀少。

  如果其他三境都是前幾日，那操縱迷霧戰甲的水平的話，那他現在實力當真能夠接近第一梯隊了吧？

  不好說，至少不夠保險。

  周宸要的不是單對單險勝。

  他所要的，是單對群輕取。

  他如今實力倒能夠選擇「拋下」勢力，自己偷偷發育。

  雲津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他找個地方藏起來，不算難。

  只是另一方面……

  平日裡需要的藥劑補藥數量很大，脫離勢力去單飛，等於放棄這些資源。

  真當淬鍊氣血與兵元憑空而來啊？

  他若是什麼孤家寡人，至少得再發育兩三個月才能有現在水平。

  依靠勢力享受資源，承擔風險。

  脫離勢力享受自由，發展較緩。

  也算有利有弊。

  「……」

  思索良久，直到蕭淅擦擦眼淚站起來到他身旁。

  「謝謝你，周宸哥。」

  「不用，好好練劍，將來幫我殺人。」

  「恩……我一定會努力的。」

  蕭淅輕咬嘴唇，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