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清宵接管北鎮撫司不過一年多。蕭冷石一來,既帶了親信,又重用親近原北鎮撫使的人,閆超等心向賀清宵的人一時敢怒不敢言。
「你們去一趟青松書局,把寇姑娘請到衙門來。」
隨著蕭冷石發話,兩名錦麟衛去了青松書局。
「我們東家回少卿府了,不在書局。」
等兩名錦麟衛一走,劉舟湊到胡掌柜身邊:「今天來的這兩個錦麟衛都面生,看著也有點凶。」
胡掌柜捋著鬍子思索:「或許是和那個離奇的傳聞有關,錦麟衛想要找東家了解情況。」
「那些人真是吃飽了撐的,居然還問到書局來。」
劉舟一想有個喝多了的讀書人跑來抓著他的手,求他交出松齡先生,就想罵娘。
這種話也信,讀書讀傻了。
二人聊著這些,想著賀大人是書局的熟人,沒太擔心。
兩個錦麟衛回去稟報後,被蕭冷石罵了:「既然說了在少卿府,不會去少卿府請?」
挨了訓的兩個錦麟衛再次出了門,去少卿府的路上其中一人表示擔憂:「看蕭大人的態度,對寇姑娘恐怕不會太客氣啊。聽說寇姑娘與賀大人交情不錯,等賀大人回來不會怪罪吧?」
另一人冷笑:「你要怕賀大人怪罪,早早就該投過去,可人家賀大人從沒正眼瞧過咱們這些人吶。」
先開口的那人臉色有些難看。
另一人勸道:「想這麼多做什麼,縣官不如現管,現在是蕭大人當家做主,咱們就聽蕭大人的。蕭大人要是把今上交代的事辦好了,賀大人回來還不一定去哪呢。咱們好好表現,說不定就有造化了,總比以前坐冷板凳強。」
「也是。」那人徹底放下了糾結。
到了少卿府,二人下馬拍門。
很快露出門人的臉:「二位差爺——」
「寇姑娘在貴府吧?」
「在……」
「我們是北鎮撫司的,麻煩寇姑娘隨我們走一趟,我們大人有事要問。」
「哦,哦,二位稍等。」
門人忙去傳話。
等消息傳到晚晴居,辛柚想了想,叮囑小蓮:「我今日若沒能回來,你就回書局去,明日就讓胡掌柜他們發售《西遊》第三冊……」
辛柚一番細細交代,小蓮越聽越擔憂:「姑娘,您這次去……是不是很危險?」
「不必太擔心,未雨綢繆罷了。」辛柚平靜寬慰小蓮,對此行卻有了心理準備。
來者不善。
兩名錦麟衛等在花廳里,見辛柚進來,立刻站了起來。
「寇姑娘吧?我們大人請你去一趟衙門。」
「不知是哪位大人?」
一名錦麟衛面露不耐:「寇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辛柚肯定了心中猜測,不再多問。
老夫人心驚肉跳:「二位差爺,老身的小孫女還只是個小姑娘,許是有什麼誤會——」
一名錦麟衛打斷老夫人的話:「寇姑娘是以青松書局東家的身份被請去問話的。」
老夫人被這話堵了回去,只好示意心腹婆子給二人塞錢。
「還望二位差爺多關照些……」
得了銀錢,兩個錦麟衛態度好了一些,帶著辛柚走了。
老夫人重重嘆了口氣,忍不住罵:「這個死丫頭,當初不開書局,哪來這麼多麻煩!」
「老夫人別急,表姑娘肯定沒事的。」
老夫人想想還是不踏實,打發人去給段少卿送信。
這不是辛柚第一次來北鎮撫司了。上一次來,一路遇到或面熟或陌生的錦麟衛,收到的是善意的笑或好奇的目光。
而這一次明顯不一樣,一名去過書局的錦麟衛對她使了個眼色,暗示此行有麻煩。
越是如此,辛柚面上越平靜,終於見到了要見她的人。
是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長臉細目,氣質冷厲。
比起風華無雙的賀大人,這人看起來倒更像是北鎮撫司的長官。
「大人,寇姑娘帶來了。」看在銀子的份上,那名錦麟衛提醒,「這是我們鎮撫使蕭大人。」
「民女見過蕭大人。」辛柚屈膝行禮,猜測此人來歷。
北鎮撫司只有一位鎮撫使,而這人也被稱為鎮撫使,那應該來自南鎮撫司。
蕭冷石也不開口,審視的目光打量著行禮的少女。
禮數是周全的,氣度也不凡,不愧是把書局開得紅紅火火,名揚京城的女子。
「早就聽聞寇姑娘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蕭大人謬讚。」
蕭冷石特意等了等,不見辛柚主動問,暗道一個小姑娘倒是沉得住氣。
「今日請寇姑娘過來,是想了解一下松齡先生的事。」
「先前這裡的大人問過。」
蕭冷石一笑:「先前是先前,現在是現在。」
「那蕭大人問吧。」
「寇姑娘第一次見松齡先生是什麼時候?什麼地方?說了什麼話?」
面對蕭冷石的一連串問題,辛柚有條不紊回答:「民女第一次見松齡先生,是去年六月,在從少卿府回青松書局的路上,那時書局貼出告示,重金求書稿……」
「最後一次見松齡先生,是去年十一月……」
蕭冷石聽得很仔細,從中尋不出破綻。
「也就是說,見過松齡先生的只有寇姑娘了?」
辛柚聽出這話不懷好意,冷靜道:「其他人見沒見過松齡先生,民女並不知曉。民女也只是因為書稿,與松齡先生有了生意上的來往。」
蕭冷石定定看著神情鎮定的少女,突然一笑:「寇姑娘聰慧伶俐,蕭某佩服,不過——」
辛柚等他說下去。
蕭冷石身體微微傾過來:「不過蕭某不信寇姑娘對松齡先生的下落毫不知情。」
辛柚垂眸:「蕭大人不信,民女也沒辦法。」
「呵。」蕭冷石嗤笑,「寇姑娘也是這麼對賀大人說的嗎?可惜賀大人會憐香惜玉,蕭某可不會。」
他死死盯著神色鎮定的少女,仿佛盯著入了網的獵物,還有那將要踏上的青雲。
蕭冷石知道寇姑娘得了昭陽長公主青眼,也風風光光進宮見過貴人,但他可不會因此畏手畏腳。
皇上對尋到松齡先生的迫切他能感受到,只要辦好了這件差事,小小為難一下一個小姑娘又算得了什麼。
「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