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九州,灃州為其一。
灃州,乃灃王封地,從明面上的官級來講,灃王和沈萬軍一樣,都是大炎王朝的異姓王。
只不過戰亂時期,沈萬軍立功最多,榮耀最顯,由此先帝才在封王當日,多加了一句——晉王當為異姓王之首。
可直到先帝離世,新帝登基,被沈萬軍打怕了的百國諸朝,也沒誰敢再對大炎動歪心思,以至於太平日子過的久了,很多人就忘記了戰場上的神武大將軍何其霸道恐怖。
……
早年沈萬軍奉先帝旨意,將四象營二十萬精銳將士一分為四。
晉州處極南,留青龍將軍及其麾下五萬青龍士坐鎮,以防南境外諸國斗膽來犯。
灃州、蜀州處極西,遣白虎將軍朱墨及麾下五萬白虎士坐鎮,各分兩萬五千精銳協同灃王、蜀王麾下將士共守西境。
涼州、通州處極北,遣玄武將軍尤秋心及麾下五萬玄武士坐鎮,同五萬白虎士那般一分為二,各留兩萬五千精銳同涼王、通王協守北境。
剩下的極東方位,則由四象將軍中唯一的全女豪陣容——朱雀將軍秦月及五萬朱雀士,同瀾王、幽王共守東境。
由此,也使得朱墨、尤秋心、秦月三人,無法像許龍衣那般只在一州紮根,而是不得不來往於兩州之間,每年總得跨州奔波一場,相比之下更顯勞苦。
不過當初這麼安排的時候,沈萬軍也考慮到了三人可能顧頭顧不上尾的問題,於是便將三位從二品武將——破軍、七殺、貪狼,分別派給白虎、朱雀、玄武作副將。
如果某段時日,三位正將不在營中,又恰好大營內發生了一些必須有個當家人做決策的事件時,副將便可先將消息快馬傳達給正將,同時先代為決策,以免延誤軍情,壞了大炎江山。
話鋒迴轉。
距離老錢離開晉王府已有一月有餘。
晉州離灃州邊境不算近,可一門心思放在沈涼身上,未曾耽誤片刻的老錢,還是用最快的速度抵達了赤鳳山脈。
而這件事也已經是小半個月之前的事了。
在過去這小半個月裡,老錢僅用半天時間,就清散了這一路上的風塵僕僕。
他的武道狀態,打進了晉王府「養老」之後,就幾乎沒怎麼再更進一步,但卻也沒有倒退半分。
因此他用不著做什麼準備,千年寒冰打造的冰葫蘆、冰瓢在手,若是此事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只需外放真氣屏障,走到岩漿中心取出鳳髓即可。
但若是此事不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那麼就算在赤鳳山脈多住個十年八載,也大概率不會讓結果發生什麼變化。
畢竟修武修到他這種層次,光靠吐納凝鍊真氣已經很難提升境界了。
除非能遇到某種大機緣,或者返璞歸真的日子過久了,突然間一道靈光閃過開了竅,才有望觸碰到真正的陸地神仙境。
至於現在……
他也就算是個半步陸仙境,剩下的半步有多難走,沒人比停留在這個境界將近二十年的他更加清楚。
那麼萬事俱備的老錢,到了目的地都快半個月了,為什麼還沒有動身取鳳髓?
原因就在於,他抵達此地的前三天,朱墨剛剛換防離開灃州去了蜀州,朱墨這麼一走,加上分派在這座火山上的常駐將士,跟灃王手底下的人常有摩擦積怨已久,就使得老錢在不使用武力的情況下想展開行動,變成了一件不太容易辦到的事。
鳳髓所在的這座火山,是整個赤鳳山脈最高的一座,高達千丈,寸草不生,尤其是山那邊挨著西沙王朝邊境的一面,稍微有點大風吹起,就會叫赤鳳山脈籠罩在漫天飛沙之中,環境惡劣程度,非常人所能忍受。
幸好。
赤鳳山脈的山「下半身足夠壯實」,山路平緩,便於州內往山上輸送物資。
這片山脈,這處天險,就是大炎王朝和西沙王朝的西境邊疆,換句話說,西沙王朝若想舉兵來犯,就必須得從赤鳳山脈翻山越過,同理,大炎王朝若想守住西境不受外敵來犯,也需常年駐軍在每一座山上,否則只要鬆開一個口子導致外敵順利潛入大炎,那便是守邊不利、陷大炎於國災之危中的誅滅九族之罪!
由此,分守在灃州和蜀州的五萬白虎士,進一步被朱墨化整為零,根據整條赤鳳山脈的山林數量作除法,平均分散到每一座山上跟本州將軍一同協防。
而鳳髓所在的這座最高山,便算是白虎營設在灃州的大本營。
平日裡就算朱墨不在,副將破軍也絕不會離開此地半步。
次要原因是方便統籌白虎營在灃州的戰略全局。
主要原因則是守好鳳髓,以免叫他人趁虛而入,先將鳳髓這等可遇不可求的神物盜走。
「夏侯將軍,山上已經糧草吃緊了,現在兄弟們每天只能靠白粥充飢,長此以往下去,就怕大傢伙沒有力氣再守西境了啊!」
火山口五十丈開外的一處營帳內,一名面帶黑灰、身披白甲的從三品武將焦急進言。
在他對面,穩坐在案桌前的青年,看上去身形雷碩,雖比啞奴那種異類小一號,但要和普通人相比,也足以稱得上是鶴立雞群了,五官生得濃眉大眼,看似頗具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形貌特徵,可為人絕對是粗中有細,否則也不會被沈萬軍冠以破軍將軍的封號。
破軍將軍夏侯恭,此時臉上也難免被火山上的飛灰飄抹,倒不是說這山上的將士個個邋遢,主要是物資延遲多日不曾送達,山上的水拿來喝都不夠,誰還敢偷偷分出一缸子梳洗身體?
不過領頭的終究是領頭的,夏侯恭臉上不顯慌亂,手上蒼狼軟毫仍在家鄉製造的宣紙上練字修心。
「山上的糧草和水源還剩多少?」
座下武將如實作答。
「山上共有我白虎營將士兩千餘人,白米剩餘不足十石,水源還有三缸半,再如何省吃儉用,最多也只能扛住五日,主要是水太少了,這火山口近前又熱,近幾日已經有百多個兄弟嘴唇乾裂,口內生出火泡,儼然到了瀕臨昏厥的地步。」
夏侯恭寫完最後一字,隨之拄膝而起。
「傳我命令,全軍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