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頓了頓,抬起眼睫觀察著沈老的眼色。
瞧見沈將軍不語,柳姨娘繼續道:「奴家倒不是有旁的意思,如今沈家身處高位,如今棠兒再立軍功,多少人覬覦沈家的榮耀,想要來蹭上一蹭,為螢兒挑選夫婿,奴家自然是要擦亮雙眼的。」
這解釋一圈下來,沈綰棠卻忍不住要笑出聲來。
將貪慕富貴粉飾的如此體面,也只有柳姨娘如此能說會道了。
「那你想如何?」良久,沈將軍這才緩緩開口。
「就要年下,京中聚會繁多,奴家想,不如讓螢兒多多去參加。」柳姨娘淺笑著。
只是沈將軍卻眉心微蹙:「容我再想一想。」
「不若,讓我帶著沈螢去如何?」觀察了許久的沈綰棠緩緩開口。
沒成想沈綰棠突然開口,柳姨娘臉上的不悅一閃而過,隨即立刻扯出笑容:「棠兒公事繁忙,我當真是不敢勞煩你。」
沈綰棠放下碗筷,淡然一笑:「年關倒是不忙,閒的很。」
話音落下,柳姨娘笑得愈發尷尬:「這……」
良久,這才想出一個藉口來:「棠兒結交的,多為武將人家,螢兒平日裡喜歡作詩,怕是與武將人家之人,說不到一處去。」
沈綰棠冷哼一聲,緩緩站起身來:「父親,我吃好了,若沒有旁的事情,我便先行回去了,明日還要上朝述職。」
沈將軍頷首回應。
「待我先行打聽,屆時再為螢兒張羅婚事。」沈將軍思忖片刻,緩緩開口。
有了沈將軍這句話,柳姨娘也算是稍稍寬心。
吃過飯後,大家便各回了庭院。
「娘,你瞧見今日沈綰棠那模樣了麼,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真真是讓人看不順眼。」
回到房中,沈螢滿腹牢騷。
柳姨娘卻靜靜在一旁,淡然一笑:「無妨,且先讓她囂張片刻,待你嫁了好人家,有的是機會將她踩在腳下。」
翌日清晨。
太極殿前,文武各官各自站好。
上朝前,眾人交頭接耳地說著什麼。
沈綰棠姍姍來遲,饒是站在最末處,卻仍然躲不過眾人的眼光。
「瞧,那就是沈將軍家的姑娘,如今再立戰功,怕是沈家的地位更要重要了。」
「依我看啊,為這姑娘破例,允許女子入朝為官也未嘗不可呢。」
「行了行了,別說這些了,女人當官,你們很高興麼?」
一聲質疑落下,眾人紛紛閉上嘴巴。
也不知是不是昨日睡得太早,今日起身竟然昏昏沉沉。
沈綰棠靠在牆邊,腦袋卻不住的向下沉。
驀地,一隻大手撐住了沈綰棠的腦袋,她驚得站直了身子,抬起頭來便撞進了岑霄那雙邪肆的鳳眸之中。
「昨夜沒睡好?」岑霄挑了挑眉,開口道。
沈綰棠輕咳兩聲緩解尷尬:「還好。」
「瞧瞧,眾朝臣的目光都匯聚在你身上,沈姑娘,你今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岑霄環顧四周,長嘆一口氣。
沈綰棠此時才發覺,眾人的灼灼目光。
那又如何,真有才學之人,又何懼沈綰棠的光芒?
「岑將軍,可想好了如何向陛下交代山城之事?」
沈綰棠轉過頭來,瞧著身旁岑霄,揶揄開口。
岑霄神色微怔,隨即挑了挑眉:「自然是靠沈姑娘,舌燦蓮花了。」
沈綰棠狠狠睨了一眼岑霄。
剛轉過頭來,不遠處,清瘦的身影緩緩上前來。
「沈大人。」
男人聲色清冽,舉止端莊,周身已然沒了初次見面時的疏離。
沈綰棠躬身回禮:「金科狀元夏大人,在下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氣度不凡。」
「多謝沈大人誇讚。」夏懷恩眸子如平日般冷淡。
一旁的岑霄卻眉心微蹙若有所思,自上而下將眼前的狀元郎打量了個邊,隨即目光又落在審判沈綰棠的身上:「你何時聽說了?為何我沒有聽說。」
沈綰棠無奈睨了一眼岑霄。
「皇上駕到!」一陣尖刺的聲音傳了過來。
眾人紛紛跪下行禮:「參見陛下。」
隨即,眾人井然有序向太極殿中而去。
季尋川一身明黃高坐皇位,眸光掃了一眼,便落在遠處沈綰棠身上。
「聽聞起義軍一戰,岑將軍大勝而歸。」季尋川幽幽開口。
岑霄緩緩上前來,緩緩跪下:「臣不辱聖上使命,山城附近起義軍盡數剿滅。」
「好!做得好,重重有賞!」
季尋川笑著,可卻笑不達意,揮了揮袖子,緩緩開口。
「朕還聽聞,山城作戰中,沈將軍家小姐多有協助。」季尋川繼續道。
聽聞季尋川喚自己,沈綰棠緩緩上前去,恭敬跪下:「臣女沈綰棠,參見陛下。」
「一介女子做到此處,當真是不易,說吧,想要什麼,只要是朕能做到的,朕都能滿足你。」
季尋川挑眉,眼中的歡喜不自便流露出來。
只是還未等沈綰棠開口,一個反對的聲音便迴蕩在殿中:「陛下,臣,要參沈家小姐一本!」
話音落下,眾朝臣中,一個身影緩緩上前來,而後便跪了下來。
還未領賞便被彈劾,當真是朝堂之上從未發生的事情。
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
「臣御史台白浪要參沈小姐,濫用職權,一路上欺壓百姓,作威作福!」
那人說的鏗鏘有力,仿佛這些事情,都是沈綰棠親做過一般。
朝堂上,眾人左右耳語著,季尋川臉色一沉。
「肅靜!」公公厲聲道。
良久,季尋川這才緩緩開口:「可有證據?」
「臣有證據。」方才那人站起身來,將手上的摺子呈了上去。
「沈綰棠所作所為,皆有記載。」
公公將摺子遞給季尋川。
沈綰棠不疾不徐,良久才緩緩開口:「陛下,臣女行得端做得正,並未有方才這位大人所說之舉。」
只是話音剛落,白浪冷哼一聲,不屑睨了一眼沈綰棠:「沈姑娘自然是不肯承認,只是如今證據白紙黑字,就在陛下手中,沈姑娘還是莫要狡辯了。」
狡辯?
沈綰棠薄唇緩緩扯起:「敢問大人,您所謂的證據,是何處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