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官人,當今聖上能穩坐皇位,也是有我沈家一份功勞的。」
沈綰棠淺笑開懷,聲音雖是溫柔,可目光卻仿佛是一把利劍,直指陳康健的內心。
與聰明人說話的好處便是,不需要多費口舌,對方便能瞬間會意。
話音落下,陳康健雖說是眉眼含笑,可那漆黑的眸子下,殺意卻漸漸升騰起來。
「來人,給沈姑娘安排房間。」陳康健不再說些什麼,冷漠開聲。
「安排房間?大哥,你當真是給她面子,這娘們折了我們多少弟兄,難不成,我們還要好好養著她不成?」
章山第一個站起身來不同意。
「陳官人,我話還沒說完,您怎麼就著急離開呢?」
瞧著陳康健眼中再無笑意,沈綰棠這才從容開口。
話畢,陳康健眉心蹙了蹙,目光又落回了沈綰棠身上——這姑娘倒是有意思,饒是陳康健這般玲瓏心思,也看不透沈綰棠心中到底想的是什麼。
「我累了,沈姑娘想說什麼,便一氣兒說了吧!」
對於沈綰棠的話,陳康健倒是想要聽的,只是他卻又不想被沈綰棠就此拿捏。
「陳官人,如今的兵權,是由我沈家,與鎮北侯岑家,以及聖山平分,雖說是平分,可我們三家的兵力,孰強孰弱,陳官人自然是明白的吧?」
沈綰棠淡然一笑:「有道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陳官人,你覺得,沈家會落得如此下場嗎?」
話音落下,陳康健卻幽幽一笑:「沈姑娘,你說這等大逆不道之話,難不成,不怕傳到京城皇宮裡那位的耳朵里嗎?」
「如今這大廳之上,只有陳官人,我,與這位將軍三人,只要你們不說,自然傳不出去。」沈綰棠回應得淡定從容,倒是讓面前的陳康健,對他有些另眼相待了。
「時候不早了,來人,為沈姑娘準備好上等的廂房!」
陳康健喜笑顏開。
一旁聽不懂兩人打啞謎的章山確實一臉疑惑,左右瞧了瞧,那抹狐疑噁心的目光又落在了沈綰棠身上。
待陳康健離開之後,章山倒是毫不客氣坐在了陳康健的坐位之上。
毫不客氣的將腿翹在一旁,居高臨下打量著一旁等待下人的沈綰棠,隨後冷哼一聲:「當真是個狐媚子,原本我還敬重陳康健兩分,如今看來,他也是個腦迪壞掉的人。」
沈綰棠不屑睨了一眼章山,逕自坐在一旁,心中盤算著自己的事情。
瞧見沈綰棠不予理會,章山卻急了眼。
砰!
他的大手拍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厲聲呵斥:「老子與你說話,是給你臉,你若是這般不要臉,也別怪老子不客氣!」
話音剛落,下人也上前來。
沈綰棠直挺挺站起身來,連一個眼色也不曾給章山,而後便轉身離去。
瞧著沈綰棠清高的背影,章山抓起一旁的茶盞,憤而丟了出去,一瞬間,茶盞摔碎在地。
聽著身後大廳中的動靜,沈綰棠眸子一沉——看樣子,這章山,是留不得了。
彼時,軍營之中。
「岑將軍!」
「將軍!」
聽到動靜,眾人紛紛上前來,瞧見來著是岑霄,紛紛鬆了一口氣。
只是代纓卻東張西望的瞧著,緊緊抓住了岑霄那條受了傷的臂膀,眉頭緊鎖問道:「沈綰棠呢?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回來了?她人呢?」
岑霄吃痛,面露獰色。
「她,她為了救我,被起義軍俘虜了。」岑霄眉心緊蹙,支支吾吾開聲。
話音落下,代纓瞬間有了脾氣,高高揚起一巴掌,便落在了岑霄的臂膀之上:「你還是不是個男人!讓女人替你受累!」
岑霄沒有這麼多閒工夫與代纓扯皮,拖著那條受傷的胳膊便回到營帳之中。
軍醫匆匆趕來為岑霄醫治,好在傷的不深,只是失血有些多。
上藥包紮之後,岑霄的臉色這才稍稍好轉。
「我們還剩多少人馬?」岑霄抬起眸子,看向一旁的副將。
副將眉頭緊擰:「將軍,城外一戰,我們的部隊折損嚴重,如今,也只有三千人馬了。」
三千!?
岑霄眸子震了震。
出發之時,明明有七千人馬,如今折損了半數有餘!
「報!」營帳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聲音,「灤縣援軍到達!」
話音落下,一位身材魁梧的男人便進了營帳。
「海將軍。」副將作揖行禮。
海慶南驀地上前來,瞧著面前臉色慘白的岑霄,眸子中儘是不可置信——
從前一次戰事,一隻箭矢直插岑霄心臟之處,若是再多一分,便要當場斃命。
饒是那次,岑霄也沒有像如今這般,形同行屍走肉。
「放心,你失去的,兄弟給你奪回來!」海慶南緊緊抱住岑霄,眸中的厲色緩緩升起。
「慶南,當務之急,是要去營救被俘虜去的沈綰棠。」岑霄緊緊抓住海慶南的手,那雙桀驁不馴的眸子中,竟然讀出了幾分祈求。
他額上青筋暴起,也不知是傷口的疼痛,還是心口的疼痛。
「營救沈綰棠自然是應該的,只是,此次一戰,山城之人自然是會加強防備人,貿然前去,怕是損失更為慘重。」
海慶南眉心緊蹙,分析道,「這件事情需要從長計議。」
驀地,他像是想起什麼一般,將一張羊皮紙從胸口拿了出來。
「這是山城的堪輿圖,是我從一位雲遊四方的老者手中所得,雖說是幾年前,可卻也比沒有好的多。」
打開堪輿圖掃了一眼,雖說有細微的改變,可大致確實相差無幾的。
「多謝了。」岑霄抬起眼眸,眼淚卻模糊了視線。
彼時,京城之中。
「八百里加急軍報!」
朝堂之上,外面高宣了一聲。
龍椅之上,季尋川眉心一緊,低聲開口,不怒自威:「宣。」
話音落下,太監邁著小碎步跑了過來,將軍報呈了上來。
眾朝臣瞧著季尋川的臉色,左右相顧一眼,各自與身旁之人使著眼色。
安靜的幾秒鐘,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砰!
一聲巨響迴蕩在朝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