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目光落在一旁男人的身上。
岑霄的身子跟著馬兒的步伐上下起伏著,如刀削般的側臉,隱隱一笑:「你若想告訴我,自然會說,若是你不告訴我,我自然有辦法探聽到消息。」
說完,男人轉過臉來,揚了揚眉頭,眼底浮現出一抹笑意。
沈綰棠的思緒驀地被拉回了上一世——那段琴瑟和鳴的日子。
想至此,她連忙低下頭去。
為了掩飾眼底的慌亂,沈綰棠睨了一眼岑霄,冷聲道:「那你便自己去探聽吧。」
話音落下,她拽了拽韁繩,馬兒的腳步加快,便上前去。
瞧著沈綰棠的背影,岑霄淡然一笑——這姑娘,越來越有意思了。
越往南下,軍隊中的人卻越少,天黑之時,選了一處寬敞的地方,大軍便駐紮下來。
篝火生了起來,炊煙也飄在空中。
「將軍,飯菜已經備好。」副將進入帳中,恭敬開口。
岑霄堪堪合上書,抬起眼眸:「去叫沈姑娘一同來用晚飯。」
副將的身子頓了頓,卻面露難色:「將軍,這……怕是不太好吧。」
岑霄臉色一沉,抬起眸子,陰惻惻的目光落在副將身上,只覺得背後一陣發涼。
「若在廢話,自行去領軍棍。」
副將瞬間閉嘴,悻悻轉身離開。
不過片刻,帳簾打開,少女款款進入,只是臉色卻瞧著有些不好,比起白日裡,蒼白了不少。
岑霄抬起眸子,眸光卻瞬間暗淡下來。
「你這是怎麼了?」
沈綰棠身子乏累,卻也拘著行了禮。
只是站起身時,身子卻一陣踉蹌,風一吹,就要倒下一般。
岑霄驀地站起身來,一個健步衝上前去便扶住了她。
少女身量輕薄,岑霄只是一隻胳膊便將她整個圍住。
「沈綰棠!沈綰棠!」
岑霄晃動著懷中之人,顫抖的語氣難以掩飾他心中的慌亂。
帳外,後廚的廚子匆忙跑了過來,手中端著湯藥。
「做什麼!」副將伸出手來,一把便攔在了廚子面前。
「誒喲,小將軍,這是那位沈姑娘的藥,方才吩咐了我,熬好了端來將軍的營帳的!」廚子面上犯難。
副將將信將疑地掃了一眼,隨後便聽到了帳內傳來的岑霄的呼聲。
良久,沈綰棠這才有了知覺。
她緩緩睜開眼睛,視線便聚焦在了男人俊美得的臉上。
隨著她醒來,眾人也跟著鬆了口氣。
「應是體內餘毒未清,將軍且放心,死不了。」沈綰棠撐起身體坐了起來,低垂著眼眸開口。
她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怕是看一眼,便忍不住要流眼淚。
「你若是死了,我如何向沈將軍交代?」
岑霄眼眸轉動,心虛的目光在空中亂飄,不停揉搓著指尖,隨意扯了個藉口。
「你好生休息。」
他有些裝不下去,匆忙站起身來,便向帳外走去。
走到外面,岑霄這才長舒一口氣,方才在營帳中,仿佛是有人堵住了他的呼吸一般。
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起伏竟如此劇烈!
上次如此,還是斬殺了敵軍將領,提頭站在城門上的那一刻。
難不成,這心動,竟與殺人是一般感覺!?
想至此,岑霄緊握的拳頭捶了捶自己的腦門。
「將軍。」
副將匆忙趕來,這才將岑霄的思緒拉了回來。
「探子來報,軍營外百里,有異動,怕是這附近的起義軍,想要夜襲軍營。」
副將湊上前來,低聲匯報導。
方才腦袋火熱熱的暈,副將一句話講完,岑霄才算是徹底冷靜下來。
「立刻布防。」岑霄臉色一沉,立刻吩咐。
月黑風高,軍營周圍的樹叢中暗流涌動。
夜風吹得樹叢颯颯作響,影子映射在地上搖曳著。
驀地,風變得越來越大,打著哨的吹,活像是叫屈的冤魂。
營帳早已熄燈,暗流向軍營緩緩而來,在不遠處停了下來。
「將軍,現在偷襲嗎?」一個低沉的氣聲開口問道。
身旁的男人抬起手來,示意眾人莫要輕舉妄動。
「等山上的信號。」男人陰惻惻望了一眼對面的山上。
不過片刻,對面半山腰上,隱隱閃起一抹亮光來。
首領這才舉起手來,向軍營的方向猛地一揮。
眾人便向軍營處而去。
幾人小心翼翼到了軍營旁邊。
不費吹灰之力便到了軍營之中。
雖說軍營駐紮在山腳下,可在山上並不能看到軍營的全貌,眾人在營中尋找著主帥的營帳。
「等等。」
方才的首領站住腳步,眸子驀地放大,後知後覺道:「糟了,我們中計了!」
待他反應過來的一瞬間,火光也照亮四周。
幾百人圍在一起,面對著已然將他們包圍的士兵,眉頭緊蹙。
「看來是我高估了你們,沒成想,竟如此蠢笨。」
男人散漫的聲音迴蕩在山谷之中,士兵讓出一條小路,岑霄款款而來。
火光打在男人臉上,那張邪魅的臉,卻平添了幾分妖冶。
岑霄站在一旁,掃了一眼來者人數,在手臂上有一搭沒一搭敲著的手指戛然停止,隨即淡漠開聲:「動手吧。」
話音落下,眾將士紛紛上前去。
對付這些人,還輪不到岑霄動手。
他退後兩步,回到了營帳外臨時支起的竹桌前,緩緩坐下。
瞧著男人淡定從容的模樣,沈綰棠將斟好的茶遞到了男人面前。
看著面前的茶,岑霄卻挑了挑眉,饒有興趣的目光落在了沈綰棠的身上:「我並未將今夜的消息告知你,看來,沈姑娘是一早便猜到了。」
沈綰棠抿了抿茶,若無其事開口:「行軍之人,必定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剛將軍營駐紮好,我便瞧見了山丘上隱隱的火光。」
「若是普通獵戶,自然是不會在山中點火。」她不疾不徐。
岑霄拿起茶杯,可目光卻一刻也未離開沈綰棠。
世人皆以為,這朝中沒有能與岑霄齊名之人。
如今看來,是世人狹隘了。
與岑霄齊名之人,不一定是在朝堂之上,也有可能,在京城,某位大人的家宅之中。
「沈姑娘,在下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