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造孽啊

  在星湖邊,莫名的多了一片空地,原本的綠草盈盈,青翠竹子一夜之間被掀了個乾淨,露出了荒蕪的土壤。

  在這片土壤上,扔著一塊塊被鮮血沾染的布條,顧淵呆呆地注視著從星湖中慢慢升騰而起的朝陽,此刻,心情頗為複雜。

  「天……亮了?」

  顧淵從未想過,一夜竟然會如此短暫。

  看著站在湖邊,吹著清晨第一縷風的戚長光,顧淵目光中難掩不舍。

  戚長光慢慢轉過身,看了眼顧淵,臉上露出了笑容。

  「我該走了。」

  「這……這麼快嗎?」

  戚長光沉吟片刻,點點頭:「該學的,你也學的差不多了。等什麼時候你將風起和雲散融會貫通了,我便教你見紫薇,如何?」

  顧淵遲疑片刻,艱難點頭。

  戚長光笑了一聲,短暫沉默後,走到顧淵面前,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

  「怎麼樣,想好沒?要不就認我這個師父,我帶你去北疆,用妖族的血幫你淬鍊手中的鎮邪刀!」

  顧淵苦笑。

  戚長光瞪起眼睛,可旋即,又舒展開,嘆了口氣。

  「拉倒吧,知道你不能跟我走,雖然罵了你一晚上,可是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這個學生真不錯,不是說你學刀天賦好,而是你認真,努力,天底下哪有那麼多的天才?可只要走好腳下的每一步,終有一日,能站在頂峰。」

  顧淵笑笑,重重點了點頭。

  「好了!走啦!記得幫我跟你先生說一聲,就說我戚長光,會帶著這把陡峭,讓他好生在星城待著!」

  「前輩,我送你吧!」顧淵趕緊道。

  「別送!」戚長光留給了顧淵一個灑脫的背影,「等我回來時,來接我就好。」

  顧淵站在原地,看著戚長光漸行漸遠的背影,久久沒有轉身。

  許久許久。

  顧淵回到了院子裡。

  鍾悟塵已經坐在院子裡喝著粥,就著昨天沒有吃完的竹筍,望著顧淵,笑著說:「走了?」

  「嗯,走了。」

  「來,一起吃點吧。」

  顧淵坐在小竹椅子上,依舊有些惆悵。

  「現在後悔了嗎?」鍾悟塵開玩笑道。

  顧淵搖搖頭,吐了口氣,道:「只是有些……說來也奇怪,明明和戚前輩沒認識多久,可看著他走了,心裡還是有些難受。」

  「這就是離別。」鍾悟塵道,「你可知道,為什麼我來了星城,便每日待在這裡也不出去?」

  顧淵搖搖頭。

  「以前認識了許多人,曾推杯換盞把酒言歡,也曾抵背而戰抵足而眠,後來或因生死或因殊途,皆是離別。」鍾悟塵夾起一根筍丟進碗裡,唏噓道,「後來我就想啊,不去認識人,也許就不再有離別了,你說呢?」

  「那樣豈不是很無趣?」

  「很無趣?」

  「是啊。」

  「也是……」鍾悟塵哈哈笑道,「吃完回去休息吧,別待在這了。」

  顧淵一愣。

  其實今日,他原本也是打算請假的。

  鍾悟塵繼續說道:「練了一晚上,總得休息休息,今天不是周六嗎?武道學院的學生都放假了,後天再來吧。」

  「是,先生!」

  顧淵吃過早餐,驅車回到了家中。

  也不知道戚長光給的金瘡藥是用什麼做的,疼痛感減輕了許多不說,甚至傷口已經開始癒合,只是現在看來,上面縱橫的血口子還有些觸目驚心。

  等回到家中,恰好是二叔準備出門。

  看到顧淵,二叔轉臉喊了一聲。

  「顧家大少回來了。」

  二嬸急匆匆出來,看到顧淵,也挺驚訝,昨晚顧淵是打過電話回來的,說晚上不回來了。她沒想到的是,顧淵竟然會這麼早。

  「快進來啊,站門口乾啥!」二嬸嚷嚷著,「還沒吃飯吧?」

  「吃過了,吃過了。」顧淵趕緊道。

  從旁邊經過的時候,二叔突然察覺到什麼,看了眼顧淵的手,還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手怎麼回事?」他也不著急出門了。

  「沒事,就是一點小傷,練刀練的。」顧淵趕緊說道。

  二嬸聽到這話,頓時臉色大變,趕緊走到跟前,一把抓住了顧淵藏在身後的手。

  看著上面血跡乾涸密集縱橫的傷口,二嬸的眼睛當即就紅了起來。

  「天殺的,這是練刀練的?練什麼刀啊能練成這樣?」二嬸聲音都有些顫抖,念叨著,「你這孩子,該不會是被騙進黑窯廠了吧?」

  顧淵哭笑不得:「二嬸,我可是超凡,誰能把我騙到黑窯廠去啊?」

  「那可說不好。」二嬸道,「之前看新聞,一些技校就打著實習的名義把學生都送到電子廠打工,誰知道武道學院……」

  「咳咳!」顧見山咳嗽了一聲,打斷了二嬸的話,無奈道,「孩子剛回來,你倒是先讓他歇著喘口氣啊!」

  趁著這個間隙,顧淵趕緊去了衛生間裡,洗了一下手,搓掉上面的血痂,然後撒上戚長光留下的金瘡藥。

  等回到客廳里,二嬸已經拿著紗布等著了。

  一把將顧淵拉到跟前,用紗布將他的手纏的嚴嚴實實。在顧淵的強烈要求下,才將幾個手指頭露出來。

  「你這孩子,這手指頭不也傷了嗎?」二嬸沒好氣道。

  顧淵下意識道:「小夏今天不是過生日嘛!」

  一旁的顧小雷,抬起頭,臉上滿是好奇。

  「小夏姐過生日,要你手指頭幹嘛?」

  話說完,頓時一道道目光落到他身上,顧小雷心中好奇。

  自己說錯什麼了嗎?

  「咳咳,我是準備給小夏做禮物的。」顧淵趕緊解釋道。

  本來挺正常一件事情,被顧小雷這麼一問,顯得變態了不少……

  「哥,啥禮物啊要你手指頭?」

  「你閉嘴!」顧淵惡狠狠道。

  顧小雷一縮脖子。

  恰好看到顧初雪穿著睡衣出來,塞著拖鞋準備刷牙,顧淵轉臉問道:「初雪,我記得,你之前是不是買了不少彩紙?」

  「是啊,怎麼了?你要用?」

  「嗯。」顧淵又說,「二嬸,家裡還有過年時候買的紅紙,對吧?」

  「你要這些東西做什麼?」

  顧淵神秘一笑,說了一句秘密,便去翻找紅紙,又從顧初雪那找來了那些彩紙,立刻進了房間裡。

  客廳里的人,面面相覷。

  「給小夏準備禮物,需要這些東西嗎?」二嬸迷茫道。

  顧初雪打了個寒噤:「顧淵這傢伙,不會是準備給小夏姐寫個賀卡吧?」

  顧小雷立刻擺手:「不可能!我哥哪有那麼傻,他不是還拿了紅紙嗎?盲猜一手,他準備給小夏姐寫一幅對聯!」

  二嬸越聽越害怕,趕緊讓顧小雷進去看看。

  不多時,顧小雷出來,臉上帶著痛心疾首的表情。

  「哥情商太低了,竟然在給小夏姐疊千紙鶴!要我說,寫個對聯多能表達心意?」

  二嬸看了看顧淵臥室的房門,又看了看痛心疾首的顧小雷,眼前一黑,摔在沙發上。

  「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