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都在痛,一種窒息一般的疼痛感!
火辣辣的皮膚,灼熱的眼睛,乾澀腥鹹的喉嚨,四周都是大火,熊熊的大火,幾乎瞬間就要將她盡數吞噬一般,好可怕!
渾身竟然提不起一絲的力氣,整個人都在沸騰著,叫囂的血液在熊熊的烈火之中燃燒了起來,好痛苦!
她整個人忽然有些恍惚了起來,乾澀的眼睛只看得到眼前是模糊的一片!燃燒得通紅的大火,可怕的大火!
心底忽然一酸,心口忽然拂過一道蒼涼的悲傷之意,力不從心!她此刻竟然有力不從心的感覺,這種幾乎讓她感到絕望的感覺。
不能倒下!
絕對不能倒下!
不能放棄,她要起來,還有兩層!
只有兩層了!
不能放棄!
後面還不知道有怎麼樣的危險艱難在等待著她,這一次一定要順利的將父親救出來,不然,以後可能就沒有機會了,所以,不管如何,她一定不能放棄,她一定要堅持!
緊緊的扣著弒月,想都沒來得及想,一手從衣袖摸出那鋒利的小飛刀對著自己的肩頭便是狠狠的一刀下去,尖銳的疼痛感傳來,這才讓她那恍惚的神智清醒了過來,一股腥熱的血腥味瀰漫而來,讓她更是清醒了幾分。
喘了幾口氣,正想緩和片刻在直衝而上,而,就在這時候,一股淡淡的溫涼之意忽然自胸口瀰漫而來,清清涼涼的,竟然是減弱了幾分那讓人驚駭的灼燒疼痛感。
七夜那略顯暗淡的清眸頓時一亮,當下便浮現出一道欣喜的幽光來,緊緊的抓住胸口的黑玉令,果然,一股熟悉的清涼的氣息正緩緩的溫潤著灼熱無比的掌心,渾身叫囂的疼痛感正在慢慢的減弱!
快走——這時候,七夜的腦袋就是飛快的閃過這麼兩個字——念頭落下,七夜立馬咬牙,將喉嚨的腥熱盡數咽了下去,抓著弒月的手一緊,疲憊虛軟的雙腿一個用力,猛然站起,再次朝陳舊而古老的樓梯上狂奔而去——「快到了!父親!很快就到了!這些年我和大哥一直都沒有忘記你和娘,感謝你們所賦予我們所有的一切,我能明白你們對我們兄妹兩的感情,就如同我對蒼兒跟墨兒一樣!」
「我和大哥一定會把你和娘救出來,我們一起回大夏,一起回皇城,然後給你和娘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讓你們永生永世過著安靜與世無爭的生活!」
七夜那乾澀而沙啞的嗓音傳來,激烈狂沖的黑袍紛紛揚揚飛舞著,搖曳在熾熱得令人窒息的空氣之中,勾過一道又一道悽美的弧度。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爬過了多少級階梯,也不知道前方還有多遠,她只知道心口的指引之力越來越近,她只知道她的父親,一代大夏戰神風斬就在上面,只要她再往前沖一下,她就可以看見他!她就會更深刻的明白,擁有父親的滋味!
快了,快到了!
沖!
不顧一切的往前沖!
「我來救你回家了,父親!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我們一家子一定會可以團聚的,很快!」
「爹,我們可以回家了!」
『呯!』終於,最後一句話落下,七夜終於爬上最後一級階梯,猛然伸手,顧不得那滾燙的疼痛感用力的推來眼前的那沉重生了鏽的朱紅色大門!
『吱——』沉重的開門聲終於傳了過來,一股更為熾熱的熱浪排山倒海的沖了過來,七夜幾乎沒有躲閃的力氣,只來得及偏過身子,那熱浪便狂涌了過來,七夜喉頭再度一甜,再也承受不住的『嘩』了一聲,一口殷紅的鮮血便從口中沖了出來,弒月猛地往門邊按了去,穩住下墜的身體。
一股清涼的氣息再度從胸口傳來,稍稍緩和了渾身的疼痛感,七夜自是顧不得太多,連肩頭依然潺潺留下的鮮血也來不及處理,抬起衣袖擦了一把濕熱的嘴角,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才抬起頭,往前方望了去——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座高高砌起的黑色階梯,足足有上百級那麼高,階梯之上,又是一個黑色的祭壇,祭壇里正熊熊的燃燒著詭異的熾熱通紅火焰,而那黑色的祭壇之上,竟然是——「爹!」
七夜執著劍站在階梯之下,抬著頭怔怔的望著那祭壇上方被禁錮在透明的冰鏡里的人……
雙目緊閉,渾身沒有一點生命的氣息,一身髒兮兮破爛不堪的袍服,整個人被釘在冰鏡里,下方便是烈火熊熊的祭壇。
冰鏡!
傳說中,將人封住裡面,人的靈魂便永遠逃脫不了,永遠被禁錮,永遠不能轉世為人,不禁要承受寂寞淒冷之苦,更要承受著下方的烈火焚燒的痛苦!
她不知道這樣的傳說是否屬實,但是就憑他們所做的這些,她就應該將那些罪魁禍首凌遲處死!千刀萬剮,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
吳摩!
大樓古族!
要我怎麼能原諒你們這群畜生?
七夜第一次感到胸口傳來的那叫囂得幾乎讓她瘋狂的憤怒,到底是什麼樣的恨意竟然能讓他們狠得下心去對待原本就應該與他們無冤無仇的無辜之人?
七夜從來都不以為自己是什麼善良的好人,可是,她也承認她也是那麼殘酷冷血的人,可是,至少她不會去這麼殘忍的對待無辜的人,而這幫自詡高貴的古族卻這麼下得去手!這讓她如何能夠容忍?
心底的疼意如驚濤駭浪一般的襲了過來,怪不得,怪不得大哥會如此……
七夜深深的吸了口氣,咬牙切齒的將心裡瘋狂的恨意壓制下去——她不殺光這些大樓的畜生,她就不配做他風斬的女兒!
恨恨的拔出弒月,壓下喉嚨間的腥甜,便猛地往階梯上沖了去!
『蹬蹬蹬!』鏗鏘焦急的腳步聲迴蕩在稀薄的空氣里,竟然顯得分外的清晰而沉重,雖然那熾熱的灼燒感越來越強烈,強烈得黑玉令幾乎壓制不住,可是七夜似乎一瞬間已經失去所有的感覺,她只知道,她要不顧一切的將她那可憐的父親救出去,她不能讓他在這裡永生永世的承受著這樣的焚燒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