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R3 X 61 forever

  元叔的屍體癱在地上,汩汩的血流漸成水泊。夏六一收了槍,抹了一把濺在臉上的血,面無表情開口道,「叫信得過的人來處理,這事在幫內絕對保密。」

  「他家裡人也一併處理了?」崔東東問。

  夏六一動作一頓,轉過頭瞪她一眼,「關他們屁事?嚇唬嚇唬這老撲街,你還當真了?」

  崔東東聳了聳肩,「我哪知道你要不要當真?萬一你想拿他女兒肚子裡的小孫子煮煲仔飯,我還不是只能狠下心來幫你生火磨刀!」

  夏六一又一記眼刀殺來,崔東東笑嘻嘻地抬起雙臂比了個十字擋刀,「開玩笑啦,BOSS!」

  ……

  夏六一與崔東東一起回到總公司辦公室,兩人狼狽為奸,嘰嘰咕咕,一口氣熬到了天亮,制定了一套復仇大計——這套大計相當簡單粗暴:以那張照片為誘餌,通過喬爺牽線,誘使老掌柜現身親自見面,一旦發現老掌柜的真身或者確定老掌柜就是謝英傑,就製造機會對其下手。

  凌晨時分,他告別崔東東,歸了自己那棟孤苦伶仃的村屋。

  躺在二樓冷冷清清的臥室里,他翻來覆去,無法成眠。腦中各式各樣的人影不斷浮動,一會兒是青龍,一會兒是小滿,一會兒是許應,一會兒是金彌勒,一會兒又是謝英傑……

  但最後一切畫面卻匯作何初三失望而冷漠的面容,何初三開了口:「你走吧。」

  夏六一嘆息著,抬起手臂擋住了臉。

  說是說「製造機會」,如果老掌柜真的是謝英傑,或者是另一個位高權重的人,要怎麼製造機會才能接近對方?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殺了對方?如果在這個過程里他再度受傷,何初三會有多難過、多失望?就算事成,死了一個警務副處長,警方的反應會有多大?如果他事發被捕,甚至如果他死了,何初三該多傷心,多絕望?——他想到那樣的何初三,心裡就一陣絞痛。

  他翻過身去,將腦袋拱進枕頭下面,發出了一聲更加悠長而苦惱的嘆息。

  ……

  第二天一大早,來換班的阿南接到大佬召喚,探頭探腦地進了大佬的臥室。兩天兩夜沒合眼的大佬靠在床頭,半張臉都是枕頭壓出的痕跡,頭髮亂糟糟的,面黑目赤地抽著煙。

  「今天開始派人去跟著何先生。」

  阿南愣了一下,「可是何先生不是不讓?」他當時在門外可是親耳聽到大嫂讓大佬把保鏢都帶走啊。

  夏六一虎目一瞪,「他媽的他說不讓就不讓?!他是大佬還是我是大佬?!跟著他!匯報他24小時的行蹤!」

  阿南猶豫了又猶豫,心眼很實地勸大佬,「大佬啊,不然你直接去找何先生聊一聊?何先生他非常非常在乎你,就是心裡有一些小小的不高興,你哄一哄他,給他個台階下。」

  「我給他個屁!」夏六一冷酷地說,「他有種一輩子別來找我!」

  阿南聽聽他這番強硬的說辭,再看看他這副潦倒的尊容,內心十分想笑,然而十分珍惜生命地竭力憋住了。

  「是,我馬上去安排。」他努力正色說。

  他轉身要走,卻被夏六一喚住。夏六一蹙著眉頭吩咐他,「讓他們提起精神,千萬別被發現。」

  「是!」

  夏六一雖然想何初三想得撓心撓肺,身上每一個毛孔都叫囂著渴望著撲街仔,但其實心裡並不特別期望馬上複合——他還有老掌柜要料理,現在還不是時候將何初三重新卷進來——但不快點將何初三拽回來,他又很擔心撲街仔頭也不回地走遠了,當真跟他分了手。

  他患得患失,心中充滿瀕臨失戀的忐忑與酸澀,愈發覺得戀愛這東西真他媽太可怕了。

  ……

  保鏢們在阿南的安排下暗中監視,不對,暗中保護起了大嫂。當值者每天給阿南打來三個電話,匯報大嫂的行蹤,分別是:「何先生在上班。」「何先生在上班。」「何先生在上班。」

  夏六一旁聽了好幾天,實在忍不住發了飆,「他媽的他天天都在上班?!他睡在公司啊?!」

  「何先生睡在公司。」

  夏六一痛心疾首地拍了一把桌子,「他媽的工作狂!他阿爸呢?也不管管他?他不是有個妹妹?他後媽呢?!就沒誰管管他?!」

  過了一天是周五,當值者兢兢業業地匯報:「何先生只工作了一上午,下午出街陪他父親、母親和妹妹逛街。」

  夏六一聽後鬆了一口氣,覺得撲街仔這失戀期總算有一天活出了個人樣,稍稍放心,揮揮手讓阿南帶著電話滾蛋。

  他叉著腰站在臥室里,四顧滿屋的衣服、襪子、煙盒、酒瓶,一片狼藉,滿目邋遢,突然發覺自己活得也很沒個人樣,於是又提著嗓子吆喝了一聲,讓阿南找人來打掃房間。

  「去買一包麵條回來,」他又囑咐阿毛,「還有雞蛋,菜心。」

  阿毛不明所以地領命而去,開車去附近菜市買回一份麵條、一籃雞蛋和一大袋菜心。二十分鐘之後,他跟阿南一起呆站在廚房門口,滿心驚悚地圍觀大佬親手煮麵。

  大佬中邪了?阿毛用眼神與阿南溝通。

  失戀了,需要發泄。阿南回以瞭然的眼神。

  「你們兩個站門口發什麼呆?!」大佬開始咆哮,並且動手大力拍打灶台,「這火怎麼生不了?!」

  「是!大佬!我們來了!」「大佬小心!這個不需要用打火機點的……」「大佬,這個塑料盆不能煮……」「大佬,雞蛋好像要先敲開……」「大佬,我聽我阿媽說,要先洗菜……」

  三個大男人在廚房裡笨手笨腳搗鼓了半個鐘頭,最後端出來一鍋焦褐色的迷之湯汁:上層漂浮著灰白色的泡沫、仿似蛋花的白絮,用湯勺撈一撈,能撈出一縷一縷徹底煮蔫的菜葉,以及爛成糊狀的麵條。

  夏六一寒著臉,看著這鍋黑麵糊,一把狠狠摔了湯勺。

  阿南、阿毛掩面而退,伺機想溜。

  「跑什麼跑?」夏六一道,他連揍人的心思都沒有了,滿心沮喪,「打電話叫外賣,再買一箱啤酒。」

  ……

  初春的午後,陽光和煦,夏大佬抱著啤酒瓶蹲在自家村屋門外草地上發呆。何初三很久以前種在這裡的狗尾巴草,倔強而頑強,無需任何人的照顧,已經長成了蔥蔥鬱郁的一大片,夏六一隨手揪扯下了一截毛蓬蓬的狗尾巴,盤在手裡來回擼著。

  他想起何初三的那句:「你真是缺人管。」

  沒人管他,他連一口自家煮的熱湯麵都吃不了。

  夏六一惆悵地將狗尾巴草拍在胸口,一屁股坐了下來,然後仰面朝天地躺倒在了草叢中。

  既然享受不了一丁點的家庭溫暖,唯有做正事要緊。他提高嗓門,無精打采地在草叢中發出了指令,「阿南……」

  「是!大佬!」

  「打電話給喬爺……晚上我請他吃飯……」

  「是!大佬!」

  ……

  正陪著父母和欣欣逛街的何初三,突然接連打了一串噴嚏。

  欣欣往前一撲,掛在他臂彎上,樂道,「阿哥,據說打噴嚏是說明有人想你,一個『想』,兩個『念』,要是連續打了三個以上……」

  「說明可能我感冒了,」何初三推開她的額頭,「離我遠點,小心傳染。」

  「阿三,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吳媽關懷道。

  「你不舒服就回去休息,有我陪著她們倆逛。」何阿爸道。

  「不要緊,」何初三笑著說,「我想跟一家人在一起。」他低頭看了看表,「時間差不多了,再逛一會兒,我帶你們去尖東一家新開的西餐廳吧?」

  「好哇!好哇!我要吃龍蝦!」欣欣一蹦而起,一手攬著何初三一手攬著阿媽。一家人有說有笑地往前去了。

  ……

  一個鐘頭之後,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坐在西餐廳內,聽欣欣嘰嘰喳喳地描述她在藝術學校里的見聞。侍應生端上了奶油蘑菇湯,何初三拿起鋥亮的湯勺,向後照了照,看到了已經在街上跟隨了他們一整天的兩位保鏢的身影。

  看來他這一招欲擒故縱使得不錯,夏六一已經憋不住了,再晾上一陣子,說不定還會主動上門來低頭認錯。

  他不動聲色地將湯勺浸入碗中,心裡雖然有一點小小的欣慰,但卻並沒有辦法提起精神來吃喝——只覺得身體有些不適,頭腦昏沉,並且反胃。

  ……

  與此同時,一艘遊艇漂浮在夕陽西下的蔚藍海面,隨著海波微微蕩漾。甲板上歌舞喧鬧,幾個身穿比基尼的靚模正在激烈的鼓點聲中互相撫摸蹭偎,舞姿妖媚十足。她們兵分兩路,分別向沙發上的兩位大佬拋著媚眼,跳著跳著,就大膽地騎上了大佬們的腿。

  夏六一漫不經心地喝著杯中的紅酒,看似隨意地推了懷中靚模一把。靚模差點跌下地去,十分有眼色地領會了大佬的意思,只坐在他膝蓋上扭動著做做樣子,沒有敢再進一步與他親近。

  沙發另一頭的喬爺左擁右抱,一會兒又親又摸,一會兒又要靚模們嘴對嘴地餵酒。他看出夏六一心不在焉,大聲地打趣道,「怎麼了?自家夜總會的靚女睡膩了?下次到我那裡去挑挑?」

  夏六一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昨晚睡了對雙胞胎,他媽的個個坐地吸土!老子到現在都沒緩過來!」

  「哈哈哈!雙刀老弟,原來好貨你都留著自己用!」

  「好貨當然要跟喬兄分享!本來今天想帶給喬兄過過眼,只可惜她倆到現在都還躺在床上起不來。」

  喬爺心領神會,嘎嘎嘎地大笑了起來。昨晚其實孤苦伶仃地坐在床上抽了一整夜煙的夏六一也笑,一邊笑一邊揮了揮手將坐在膝蓋上的靚模趕走了,「去,讓他們上菜。」

  他回過頭來又對喬爺道,「待會兒試試我這兒大廚新研製的鵝肝醬,晚上再到艙里試試那張從巴西買回來的電動床?讓靚女們陪你玩玩『電動遊戲』!」

  「哈哈哈!夏雙刀,還是你會過日子!」

  「哪裡哪裡,過獎過獎。」

  ……

  一家人用完餐,欣欣還有興致再上街去逛逛,何初三卻是又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面色愈發憔悴。吳媽擔心他身體,想讓他先回去休息。何阿爸提議全家人一起將何初三送回家去,順便在何初三屋裡坐坐——自打何初三租了尖沙咀的那一處房子,阿爸還沒去看過呢!

  何初三微露遲疑,但見全家人都興致勃勃,便也沒有提出任何反對。一家人開開心心地跟著何初三回了他的小家。欣欣是來過這裡的,所以熟門熟路地走到沙發前,動手幫她阿哥收撿攤在茶几和沙發上的一些工作資料,請阿爸阿媽就座。

  「哇,上面都有灰了!阿哥你多久沒收拾過啦?!」

  「這幾天忙,睡在公司。」何初三道,並且因此挨了阿爸阿媽幾句批評。他一邊笑著說沒事,一邊強撐起精神進廚房為大家燒水泡茶。彎腰點火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一陣眩暈,不知只是因為這段時間睡眠不足,還是因為真的生病了。

  「我來吧,阿哥。」欣欣鑽進廚房,「你去休息會兒吧。」

  何初三在她發頂摸了摸,覺得她懂事不少,頗感欣慰。他走出廚房,發現他那一生辛勤的阿爸阿媽簡直閒不下來——阿媽在替他收收撿撿,阿爸則端起掃帚打掃起地面來。

  「阿爸阿媽,快坐下吧,我自己來。」

  「跟你阿爸客氣什麼!你不舒服就坐著休息!」何阿爸豪邁地一掌將他按回了沙發上。吳媽則走去了臥室,「阿三啊,我幫你拿件衣服披上,你怕是著涼了。」

  衣櫃?何初三趕緊回頭,想阻止卻已來不及。吳媽這時已經拉開了衣櫃,見到裡面密密麻麻的男士服裝,動作一頓。何初三心頭一緊,但吳媽卻面色如常,取了一件外套出來,披在他身上,「快穿上吧。」

  她遮掩地笑了笑,「換個大衣櫃吧,你的衣服都掛不下了。」

  因為那個小小的單人衣櫃裡裝的是他和夏六一兩個人的衣服。何初三知道上次婚禮時她也許就發現了端倪,有些擔憂地看向她。吳媽溫和地沖他又笑了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輕拍了拍他,輕輕搖了搖頭。

  看來她沒有將自己的懷疑告訴阿爸,也對,阿爸要是知道,早就提棍找上門來了。何初三心中暗鬆一口氣,向她投去感激的眼神。

  「老何啊,你坐下,我來掃。」吳媽又去關懷何阿爸。何阿爸老當益壯地一揮掃帚,「不用!你別管,你陪阿三看會兒電視!欣欣,給你阿爸燒口茶喝!」

  「正在燒啦,阿爸!」

  吳媽陪何初三坐在沙發上,和聲細語地關懷他,「阿三,最近過得好嗎?」

  「嗯,還好。」

  「你工作辛苦,要是有人陪伴照顧你,阿爸阿媽也放心一些。」吳媽看著他的眼睛,懇切地說道。

  她看了一眼不遠處彎腰掃地的何阿爸,輕拍了拍何初三的手背,低聲道,「阿三,我雖然不是你親媽,但把你當親兒子看。我的兒子,我不求他大富大貴、兒孫滿堂,只求他一輩子開開心心。只要他覺得幸福,我就心安了。」

  何初三此生從未受到過母愛的關懷。這段日子裡他心中狂風驟雨,再是心性堅強,其實也十分煎熬,而這些煎熬他無法向任何人訴說,不敢展露出一絲一毫。吳媽的關切和理解像久旱甘霖,令他霎時眼眶微熱。他什麼都不能向吳媽說,只是感激地點了點頭。

  吳媽沒想到自己幾句話就將這位聰明能幹的大兒子給說出了淚光,十分驚訝。趕緊拍了拍何初三的肩安撫他,又替他遮擋著何阿爸,抽紙巾給他擦了擦眼睛。

  何初三快速地調整了情緒,低聲道,「謝謝媽。」

  「別這麼說,阿媽也沒能為你做什麼。你懂事又獨立,阿爸阿媽放心,」吳媽說,「欣欣應該多向你學習。」

  「欣欣很好,她已經很懂事了……」

  兩母子在沙發上絮絮叨叨,欣欣端了茶水出來,「你們說什麼呀?這麼開心。阿爸,來喝茶。」

  「就來!」何阿爸一邊樂呵,一邊最後掃了兩帚。突然動作一頓,他見到窗邊櫥櫃的縫隙中,有什麼東西在閃閃發光。

  他彎下腰去,一邊努力伸手將它掏了出來,一邊樂道,「來來來,看我撿到了什麼好東西?」

  話畢,一枚耀眼奪目的大鑽戒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何初三面色一變。

  「怎麼是顆戒指?」何阿爸狐疑道,「阿三,這麼貴重的東西你怎麼隨地亂扔?」

  在阿爸面前何初三的演技一向淪為負值,猝不及防加上做賊心虛,結巴道,「我,我沒有,不是我的,大概是房東或者上任房客……」

  「裡面好像刻了什麼字,」何阿爸從兜里掏出老花鏡戴上,對著燈光一照,剛要看清,何初三衝上來一把將鑽戒搶在了手裡。

  「你幹什麼?」何阿爸疑心頓起!

  「別人的東西還是別看了,我明天拿去還給房東。」何初三向後退道。

  「站住!」何阿爸一聲大喝,「何阿三!你從小抬起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屎!有什麼鬼心思當你阿爸看不出來嗎?!這顆戒指有什麼鬼名堂?拿給我看看!」

  他沖將上來,一把搶回戒指,何初三還欲阻攔,被何阿爸一眼瞪了回去!何阿爸將那戒指朝天一舉,眯縫起眼睛,只見鑽戒內圈赫然刻著一行字——

  R3x61forever

  何阿爸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就算他看不懂後面那串英文單詞,前面的R3和61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R3當然就是何阿三,61……難道還能有別的六一嗎?!

  何阿爸老而不朽的腦子裡電光石火——何初三這幾年來那些藏頭藏尾的戀愛行為,始終不肯牽到他面前來的富家千金,來他家過春節的夏六一,婚禮上街坊鄰居的傳聞以及何初三鬼鬼祟祟又樂而忘形的行為……

  何阿爸心頭一緊,一把推開何初三,衝到玄關拉開鞋櫃——果然見到成雙的夏、冬拖鞋,還有幾雙明顯不是何初三風格的男士皮鞋。再衝進臥室拉開衣櫃一看——密密麻麻的男士服裝,隨便拉扯出兩件,一看那騷包又張揚的風格就是夏六一的標配。

  何阿爸眼前一陣發黑!

  兒子是他養大的,他早就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是就算他再有想像力,也想不出自己兒子的戀愛對象居然會是一個男人!而且還是個幫會大佬!

  這是已經同居了多長時間?!連鑽戒都有了!

  他氣得渾身發抖,碼起袖子衝出臥室直奔何初三,欣欣和吳媽撲上來拉住他。他扭頭瞪向二人,只見她們二人雖然尷尬擔憂,但分明一點驚訝都沒有!

  「你們早就知道?!」他沖欣欣和吳媽吼道。

  「阿,阿爸,你先冷靜一下,」欣欣緊張道,「你彆氣啊,你心腦血管不好。」

  「是啊,孩子可以解釋的,你先坐下,坐下慢慢說。」吳媽也顫顫巍巍地勸道。

  何阿爸隔著她們瞪向滿面蒼白的何初三,「衰仔!你給我解釋清楚!」

  何初三慘白無力地張了張嘴,事已至此,還能有什麼解釋?他破罐子破摔,硬著頭皮往地上一跪——把這事給跪實了。

  何阿爸目呲欲裂,將戒指一扔,甩開吳媽和欣欣,操起掃帚就往何初三身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