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要殺一個人

  夏木甩袖,恨聲離開了陵香谷,本來準備回府,卻越想越不甘心,轉頭去了柳家莊,四處打聽柳余的家世背景……

  柳國公那個假身份是杏花坡的大地主,夏木沒花兩個時辰,就打聽的清清楚楚。

  大富商,大地方家的獨生子。

  「果然是嫌貧愛富了,不要臉的賤人!」他恨得眼珠子發紅,「無情的臭婊子,跟個癱子,也不怕生不出兒子,讓人吃了絕戶!!」

  夏木義憤填膺地回了國公府,準備回家跟父母商量商量怎麼辦?誰曉得剛剛進府門,就撞上了同僚,直接攔住他,「好巧,居然在這兒碰見了,我正好要到你家找你呢!」

  「徐大哥,找弟弟何事啊?」夏木趕緊收起怒容,賠出笑臉。

  這個徐侍衛是二老爺身邊的心腹,說是同僚,更像上司。

  他當然要巴結。

  「我不曉得,二老爺有命,傳你去問話,」徐侍衛拍著他的肩膀,又羨慕又嫉妒道:「你可以啊,小子,入了二老爺的眼,三天兩頭的單獨召見,日後有了前程,別忘了當哥哥的!」

  「不敢不敢,都是徐大哥提攜。」

  夏木點頭哈腰。

  極盡恭敬。

  花花轎子人抬人,徐侍衛也放過了他,揮手道:「行了,你快去吧,別叫二老爺久等!」

  「是是是!」

  夏木應聲,忙不迭地往二房園中去了。

  轉過花園,越過八角亭,他來到柳業院前,守門小廝攔住他,進里通稟一聲,片刻回來,招呼他道:「二老爺讓你進去回話。」

  「隨我來吧。」

  「是!」夏木應聲,跟著小廝進了院裡。

  青石板的盡頭,種著翠綠的竹子,靜謐生長著,典雅古樸,碧綠的竹葉下,擺放著個石桌,兩側石凳上,坐著叔侄兩人。

  他們在下棋。

  柳業身著華貴的錦袍,手執黑子,遲疑著不肯落下。

  柳文瑞手握白棋,微微昂著頭,眉宇矜持,鑲嵌寶石的金冠,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亮。

  盡顯優雅和尊貴。

  夏木小心翼翼上前,單膝下跪,卻不敢多說話。

  柳業垂眸,餘光掃了他一眼,也沒理他,接著跟柳文柏在棋盤上廝殺,直到半個時辰過後,一局終了。

  「二叔,小侄僥倖,勝了二子!」

  柳文柏推了棋盤,春風滿面。

  柳業也沒計較,反倒哈哈一笑,「觀棋如觀人,文柏計謀出眾,機變如神,大哥有你這個兒子,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合該咱們寧國公府興旺。」

  柳文柏抿唇一笑,盡顯自得。

  柳業誇了他幾句,旋即想起了夏木,低頭看他,「對了,差點把你忘了,你和柳家的婚事怎麼樣了?」

  「訂下來了嗎?」

  萊表妹又親自來催他,說他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很是嗔惱了他幾句,柳業自覺丟了面子,心裡惱怒,就敲打夏木。

  「回二老爺,柳家,柳家……」夏木跪了半個時辰,膝蓋又麻又疼,下半身都快沒感覺了,然而,身上的僵,敵不過心裡的怕。

  他腦子裡快把柳家的祖宗八代都罵出來了,更恨柳長安嫌貧愛富,毀他的前程,偏偏,二老爺問了,他不敢不答,只能道:「屬下和柳家的婚事,恐怕是不成了。」

  「嗯?」柳業面容一沉,斥聲問道:「怎麼回事?」

  「就是,就是那個柳長安水性楊花,攀上了高枝兒,看不上屬下了!」夏木忍著難堪,喉頭滴血。

  柳業腦子『嗡』的一聲,此事不成,萊表妹恐怕饒不了他。

  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柳文柏長眉挑起,他記得柳長安,弟弟妹妹里的盯中釘,幾次針對,都沒成功,這是……求到二叔跟前了?

  文瑞,真是沒用啊!

  他高傲地想著,眼帘微微向下,屈尊問了夏木一句,「你是二叔的貼身侍衛,府里已經算有前程的了,那姓柳的依然不肯嫁你,她攀上了什麼高枝兒?」

  「難道我那個『菩薩』一樣的母親,想要把她薦給我爹不成?」

  提起『母親』時,柳文柏的語氣諷刺。

  夏木支撐不住,雙膝跪下,手撐著地,痛聲道:「回世子爺的話,那個賤婢,不曾看中府里的人,反而相中了外面的富商狗賊!」

  「府外的?也是,我那菩薩母親疼她,放她的籍,也是早晚的事!」柳文柏冷笑。

  彼時,柳業回過神來,氣急敗壞道:「她看中了誰?哪個不長眼睛的富商,能相中個奴才?」

  「是個瘸子……」夏木哭喪著臉。

  柳文柏驀然收緊瞳孔。

  夏木接著道:「……是城外杏花坡柳家莊的,他生父叫柳恩,是靖北來的商人,在京城做布匹生意,算是個大商了,膝下只有一子,是個瘸腿兒,完全走不得路,那個賤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勾搭上了瘸子,屬下親眼看見了,他們摟摟抱抱,不成樣子……」

  「屬下有罪,完不成二老爺下的令!」

  「也不怪你,水性楊花的女人……」柳業的怒意卻是平息了。

  萊表妹的意願,是讓柳長安離開,不管是嫁侍衛調走?還是嫁外人消籍,離開就成了!

  也都差不離兒。

  「那個瘸子?是叫柳余嗎?」柳文柏突然質問。

  聲音冷硬至極。

  好像冰山。

  「回世子爺,屬下打聽過,的確是叫柳余!!」夏木一怔,趕緊應聲。

  柳文柏英俊的臉龐,瞬間布滿了陰雲,眼底的殺氣噴涌而出,想要拍案而起,但看見柳業疑惑的眼神,他生生把衝到喉頭的憤怒和恐懼壓下去。

  「二叔,我突然想到有些事,先告辭!」他勉強出聲。

  柳業擰眉,狐疑打量他,「行啊,去吧。」

  柳文柏鐵青著臉起身,快步離開。

  柳業看著他的背影,半晌,似笑非笑道:「杏花坡柳家莊?柳余?有點意思啊!」

  ——

  積善堂。

  柳文柏大步進門,揮開上前伺候的丫鬟,冷聲吩咐管事道:「讓王晉來見我!」

  「是!」

  管事不敢多問,應聲轉身而去,片刻,帶著個四十出頭,相貌平庸的男人迴轉。

  「王晉留下,剩下的都出去!」柳文柏吩咐。

  管事趕緊帶著丫鬟小廝退走。

  客堂空蕩蕩的,就剩下王晉和柳文柏兩人。

  「主子,您今日喚奴才來是……」

  「我要殺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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