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得做個明白鬼!

  蕭綽煙眸凝視著柳長安,她的眼睛極亮,唇角掛著的笑容,看著充滿了期盼和希望,卻又隱隱瀰漫著哀涼痛苦。

  他輕輕蹙眉,想要說什麼。

  宋氏匆匆趕來,「殿下,長安,我聽說榮喜院出事了?」

  「怎麼回事?」

  「沒什麼!」柳長安趕緊抹了把眼淚,把哀傷藏進心底,她的唇角,展開燦爛的笑容,「已經沒事了。」

  前世的悲劇,不會再發生了。

  宋氏卻沒信,連聲打聽。

  蕭綽見狀,不願糾纏,率先告辭離開。

  宋氏帶著柳長安回到正院,彼時,柳來順和柳艾氏也回府,被傳喚來了。

  夫妻倆一進門,沒等宋氏開口去問,柳艾氏眼眶紅了,跪下抱住她的腿,『嗚嗚』哭了起來。

  宋氏趕緊去扶她,「青梅,你這是怎麼了?」

  「旺兒放了籍,那是好事,你哭什麼?」

  「我的姑娘,奴婢的三小姐,你受委屈了,柳家,柳家憑什麼這樣辜負您呢?」

  柳艾氏放聲痛哭,眼淚鼻涕流了滿臉。

  「國公爺沾花惹草,擱外頭養女人,府里也不安生,姑娘,奴婢家裡佛像找出了巫蠱,不是佛經啊!」

  「有人要利用奴婢算計你,您這樣好的人,對府里憐貧惜弱,從不做賤人,他們怎麼能這樣害你?」

  「巫蠱?」宋氏驚呼,看著從小陪伴的陪嫁丫鬟哭得悽慘,想想柳國公府外的那個元娘,鼻子酸軟,眼睛也濕潤了。

  「不,不會吧?怎麼可能呢?」她喃喃。

  柳艾氏哭得打嗝,一疊連聲的喊,「會的,是真的啊。「

  宋氏被她喊得悽然,俯身抱住她,眼淚克制不住的流下來。

  柳長安死死咬著唇,眼眶通紅,幾乎不敢去看她們。

  她的兩個母親,前世都死的那樣慘。

  「……夫人,是有人要算計你的……」她哽咽著,把事情說了一遍後,拿出曾留下的那塊巫蠱娃娃的布條,「……奴婢查過了,這是松江府的雪花布,是去年皇后娘娘賞下來的,咱們府就得了五匹。」

  「您孝敬了老夫人兩匹,二夫人和小姐們得了兩匹,您自己留了一匹……」

  「我那個,給清如做衣裳了!」宋氏抹著眼淚喃喃。

  那萊姨娘,就是拿了柳清如的?

  柳長安心裡想著,面上沒說。

  沒有證據,宋氏不會信親生女兒害她,她那麼疼孩子,柳清如害她在老太太面前丟臉下跪,她都不忍心責怪。

  可是,可是我才是你的孩子!

  柳長安忍著淚,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雪花布就那些,流落到誰手裡,夫人慢慢查,應該能查到的。」

  「再有,今日向老太太檢舉奴婢家的,恐怕也有些干係。」

  「夫人多查查。」

  「我這過的都是什麼日子,糊裡糊塗,內憂外患……」宋氏眼睛通紅,背脊頹然塌下來。

  柳艾氏和柳長安急急想要安慰她,未等開口呢。

  宋氏突然咬著牙,抹了把眼淚,「罷了,寧肯明白鬧上一場,丟盡臉面,我也不能做個糊塗的死鬼。」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要害我?」

  ——

  宋氏在正院發狠的時候,柳清如也在發脾氣。

  翠竹軒,內寢。

  她梗著脖子甩開萊姨娘的手,大聲嚷道:「姨娘,你不是說過,這回能讓柳長安她們一家子完蛋嗎?」

  「怎麼沒成功?居然讓她風光了?」

  「你知道不知道,她出大門時,回頭看了我一眼,就是在跟我挑釁,那個賤婢,區區奴才,她怎麼敢的!」

  柳清如氣得直哭。

  「小姐,你快息怒吧,這事誰都不想的,是姨娘棋差一招……」萊姨娘上前拍她的後背,想要安慰她。

  柳清如不領情,回身躲開,惡狠狠地瞪她,「說什麼招不招的,你就是沒用,嗚嗚嗚,還說會替我出氣。」

  「我興沖衝去看了,還替你告狀了,結果,卻讓別人看了我的熱鬧?」

  「我都沒臉見人了。」

  一想到府里二房三個妹妹看她的眼神,那若有似無的嘲笑,柳清如氣得想殺人。

  萊姨娘好言好語,「小姐,這有什麼呢?柳長安不過是替弟弟脫了籍而已,她全家還在府里啊,這次不行,再來下次,妾就不信他們能次次躲得過。」

  巫蠱謀算失敗,她是遺憾的,卻也沒有太失望。

  內宅爭鬥,哪有事事都成的。

  謀算百回,成功一次就行了。

  「脫籍不算什麼?說得好輕鬆,姨娘,你別忘了,你也是賤籍,你的身契,還在我娘手裡頭呢。」

  柳清如翻著白眼。

  萊姨娘身為老太太的遠房侄女,進門做妾,柳國公為了安宋氏的心,特意讓她簽了賣身文書,保證她絕對不會影響宋氏的主母地位。

  宋氏投桃報李,對萊姨娘極寬容。

  可身為半奴,依然是萊姨娘深惡痛絕之事,柳清如算是扎了她的心。

  「大小姐,你,你這說得太讓人心寒了。」

  萊姨娘柳眉倒豎,臉色煞白。

  柳清如驀然噎聲,眼神有些怯,但梗著脖子不肯服軟。

  兩人僵持住了。

  這時,門突然從外打開,柳文瑞冷著臉兒進來,張嘴就問,「清如,你聽說你告了個狀,把我的奴才給告沒了!」

  「怎麼回事?」

  他質問道。

  柳清如愕然,瞪圓眼睛半晌,猛地委屈哭出來,「二哥,我都夠生氣了,你還要罵我?一個奴才而已,沒了就沒了,難道有我這個妹妹重要嗎?」

  「你一點都不在乎我。」

  「你太過分了。」

  「我,我……」柳文瑞怔住,心裡有些惱,但他是疼妹妹的,便把怒氣壓下,軟下聲音道:「清如,我沒了奴才,我都沒哭。」

  「你哭什麼?」

  「我就是氣不過嘛,柳長安對我這個主子不敬,本就該打死的,可是,母親說她是好的,祖母也讓我跟她好好相處,她還風風光光把弟弟救走了,那個狗奴才,把我生辰禮都摔了,沒打死了,反倒讓他毫髮無傷地離府。」

  「我好委屈啊。」柳清如又氣又惱,回身拽住柳文瑞的衣角,「二哥,你替我出氣嘛。」

  「我,祖母剛說她是忠僕……」柳文瑞噎聲。

  「要不,去找大少爺問問?」萊姨娘突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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