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忍不住想見他

  葉雲升回來了!

  下人說老爺被兩個家奴駕著回了房間,看上去精疲力盡,跟虛脫了似的。

  葉蓁等了半個時辰,估摸著崔氏給葉雲升洗漱收拾了才帶著參湯往崔氏院裡去。

  葉雲升在崔氏安撫下感覺自己才回了魂兒,一聽葉蓁過來,登時拉下了臉。

  崔氏便猜到他被留在宮裡的緣故,正好王媽打簾,葉蓁走了進來。

  崔氏冷冷道,「宮裡一二再為難老爺,下次可未必能囫圇回來。」

  葉雲升本也膽小,一聽這話打了個寒顫,「還敢有下次?」

  「這事總要解決,現在陛下只是告誡,若咱們再無動於衷,難不成是逼著陛下動手嗎?」

  「你坐到這個位置付出了多少辛苦,我都看在眼裡。她到底是你的女兒,我沒資格逼你怎樣,老爺自己定奪吧。」

  崔氏將葉雲升換下來的衣裳丟給下人,賭氣坐在一旁。

  葉雲升頭疼得緊,一抬頭見著葉蓁,目中凶光驟起。

  葉蓁行過禮,「給父親燉了碗參湯,父親受累。」

  話音剛落,葉雲升一拍桌子,「受累比受死強。」

  眼看滿腹委屈憤怒就要傾瀉而出,但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

  陛下惹不起,國師他也不敢惹。

  緩了緩,說道,「你救了國師,葉府跟著你受了陛下賞賜,但、也惹了不少非議。」

  「你和侯府退婚已損了名譽,如今又和國師在白雲觀待了幾日,雖是養傷,但人言可畏。」

  「陛下愛重國師,也註定國師不能親近任何朝臣皇子。迎春宴上,方菁陷害你,是國師為你主持公道,而後封亭為方菁報仇刺殺國師···樁樁件件與你脫不了干係。」

  葉雲升越說越壓不住脾氣,怒火直往頭上竄。

  「若非方侍郎被曝出倒賣賑災糧一事惹怒陛下,你以為陛下還會放任國師繼續因你而受人議論?」

  葉雲升說的倒是實話。

  但有一點,葉蓁安排人揭發賑災糧一事是為解李煦安困局。她不確定李煦安被留在宮裡是不是因為自己,但葉雲升也沒回來就···八九不離十了。

  葉蓁面對指責雲淡風輕,「父親教訓的是,但您說的這些都非女兒可以控制。」

  「我已百般忍讓方菁,是她不肯饒我,我都心甘情願讓她發泄,並不知國師會出現。」

  「郊外遇到國師更是巧合,當時我昏迷了,國師為救我性命才去了就近的白雲觀。」

  「住口!」葉雲升本就生氣,見她這副不認錯還咄咄逼人的樣子,橫眉倒豎,冷呵道,「不是你故意等在官道上要問國師姻緣的事嗎?」

  問姻緣?

  葉蓁還不知道李煦安給的解釋是這個,懵了一瞬。

  葉雲升想都沒想,「你還給我裝!」

  「今日你給我聽明白了,別對國師動什麼念頭。」

  「這一兩日讓夫人尋個差不多的人家給你把親定了,省得你再招惹是非。」

  從崔氏屋裡回來,葉蓁還能聽到父親磨叨,縱使知道他涼薄,也不指望他能護自己,但這些埋怨聽著實在不舒服。

  葉雲升滿口不耐煩,「我就說她隨了她娘,她娘有心計,以死逼我,她這麼多年跟著蓉兒也不是真的老實!」

  「還有景瀾,被她娘養的性情古怪,不與你我親近。哼,我早晚要毀在他們娘三手中!」

  春夜其實很暖,但葉蓁心頭髮冷。

  回到屋裡,流霞比葉蓁還著急難過。

  玉露顫聲道,「讓我哥、帶、二小姐跑!」

  「二小姐不、不能、嫁給隨便什麼人。」

  她這一說流霞也覺得是個辦法,兩人一拍即合就準備收拾行李連夜出逃。

  葉蓁失笑,「你們怎麼就覺得夫人給我找的人家不好?萬一比侯府還高貴,我這一走不是虧了。」

  流霞知道她是開玩笑,玉露卻當真了,正色道,「二小姐。夫人、一心希望您完成大小姐遺願,現在、不、不成了,她心裡不痛快,怎麼可能、給您找更好的人家。」

  葉蓁細細看著玉露,這小丫頭眼睛彎彎,兩個酒窩看著還很孩子氣,腦袋卻和她大哥榮飛一樣清醒。

  前世她嫁到侯府,覺得玉露年紀小便沒帶過去,沒成想是被低估了。

  葉蓁道,「我若走了,景瀾怎麼辦?」

  流霞和玉露頓時停下手裡動作,面面相覷。是啊,怎麼把公子忘了?

  公子腿腳不便,他們根本跑不了多遠。就算成功了,躲到鄉間野外的,哪兒有地方給公子買藥?

  這會兒,小年進來道,「二小姐,國師回侯府了!」

  葉蓁精神一震,又聽他繼續說,「是平陽郡主送出宮的,奴才沒機會靠太近,只聽見國師路上咳了幾次。」

  葉蓁不禁想到他送自己回來時蒼白的臉色,饒是如此,兩人在轎子裡時,他還逗弄自己。

  這傢伙。

  「流霞,你做些棗糕,明日···」她一開口又犯難,直接給侯府遞帖子的話,現下這情形又不合適。

  而且葉雲升也不會讓自己約見李煦安。

  葉蓁揉著眉心,一時想不到個好主意。

  葉景瀾在門外道,「給玉塵子道長遞帖子,就說我腳不舒服,請他來看看。」

  「或者等後日道童過來,讓他幫忙捎信最合適。」

  葉蓁眼眸一亮,放下茶盞親自去推木椅,「阿弟怎麼過來了?」

  木椅不輕,她在後頭推,元寶在前面抬才能進門。每每這樣,葉景瀾就覺得自己非常沒用,但他不想葉蓁擔心,悄悄藏起那點情緒。

  「我聽說父親讓她給阿姐定親。」

  葉蓁笑了笑,「沒事,阿姐有法子對付。你別操心。」

  葉景瀾從小到大聽到最多的一句就是她有辦法,小時候他蠢,就信。但現在他不是小孩子了,阿姐哪能事事有辦法,還不都是用血肉和骨頭頂著,才讓他安安靜靜在葉府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

  「外頭的閒話我也聽說了。」葉景瀾緊緊抓著葉蓁的手,少年清俊的面容上儘是擔憂,「父親要給宮裡交代,阿姐能有什麼辦法拒絕?」

  葉蓁沒法反駁,「不急,且看看夫人都找了些什麼人。」

  是人就有弱點,有弱點就好拿捏,無非名和利。

  葉蓁不想弟弟擔心,更怕他自責拖累自己,匆忙轉移話題,聊著聊著又說到了李煦安。

  葉景瀾臉上帶著從未有過的明亮,「國師說我有悟道的機緣,等他得空了就來看我。」

  葉蓁眉頭微動,「國師真這麼說?」

  「自然。國師性子真好,那日他送阿姐回來,還抽空為我把了脈,開玩笑說若是他的道童功夫不到家,就趕回山上閉關。」

  葉蓁已經很久沒聽他提起別人,還是這樣活靈活現的模樣,心下萬分感慨,也忍不住更想見李煦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