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嘆息

  凌淵不是沒有見過溫穗哭,可場景都是在床笫間,他要得狠了,她實在不想配合才會哭。

  像這樣因為委屈的場景,還是頭一次。

  他心頭紛亂,沖了個長達20分鐘的冷水澡,又坐在浴室里抽了支煙,才逐漸平靜下來。

  出來時,溫穗已經不在房間了。

  凌淵下意識地出門去找,一路走到院子裡,才意識到自己做什麼。

  天黑了,凌公館亮起了庭院燈,凌淵沿著花園的石子路一路走過去,便看到溫穗坐在人工湖旁邊。

  她穿了一襲白色的睡袍,抱著膝坐在那裡。長發像一匹黑色的綢緞,垂下來擋住半邊臉。

  在燈光下,她的身影虛幻得不像真人,倒像潛伏水中的妖精,趁著夜黑風高跑出來,引誘過往的行人。

  後來,她把臉伏在膝蓋上,縮成了一團。

  凌淵停住腳步沒動,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似乎聽到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他遠遠地看了溫穗半個小時,夜風吹來,帶著涼意。

  後來他的手機在褲包里響了,凌淵怕溫穗聽到,才撥了靜音,一路回房去接。

  「老闆,關於陳小姐父親的事,查到了。還……挺意外的。」張霽斟酌著措辭。

  凌淵這才想起他白日裡交代的事。

  簡單溝通了幾句,看著微信上張霽發來的資料,凌淵也有些錯愕。

  原來,溫穗和陳若若是同父異母的姐妹!

  陳若若的父親陳學殷是溫家的上門女婿,後來,溫家出了事,陳學殷和溫穗的母親溫瓊儀也離了婚。

  南城上流社會的人都在傳溫家是被陳學殷陷害,不然也不會在被清算後被他接盤。

  「據說,在溫家破產前,陳小姐一直以侄女的名義養在溫家,一直到溫家破產,陳學殷併購了溫氏,才被公開是親生女兒。」張霽說,「難怪我總覺得陳小姐跟太太之間的氛圍怪怪的,原來是這麼回事。」

  那麼,有很多事都解釋得通了。

  比如她們為什麼那麼像,為什麼兩人對彼此的事那麼敏感,以及,為什麼溫穗昨天會出現在陳家門口。

  因為那是過去的溫家。

  信息量有點大,哪怕是凌淵這種七竅玲瓏心的人都要消化一會兒。

  「如果外界的傳聞是真的,那陳小姐的父親人品還真是差,難怪陳小姐……」會搶別人丈夫。

  「張霽,」在張霽口不擇言之前,凌淵淡淡打斷他,「別忘了,他也是溫穗的父親。」

  張霽明里暗裡都偏袒溫穗,凌淵能看不出來?

  但這些事,不能離間他和若若的感情。若若刁蠻任性,性子又驕縱,可畢竟兩人有過命的情分在。在她奮不顧身保護他的那一刻起,他就認定了她。

  凌淵想不通的是,溫穗竟然這樣能屈能伸。

  她過了那麼多年窮奢極侈的生活,突然從雲端跌落,是怎麼能說服自己忘記過去的?

  難怪,她生活簡樸,卻像個見過大世面的,眉宇間始終帶著點清冷的傲氣。

  想起自己前陣子還在用區區兩百萬羞辱她,凌淵又是一陣氣惱。

  也未免太小家子氣!她指不定在心裡怎麼看不起他!

  一想到溫穗表面上恭順,心裡覺得他是個小氣的男人,凌淵就胸口發悶。

  他怔忪許久,才緩緩道:「去查查溫穗。看看她家裡還有什麼人,現在都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