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坐在後排,車窗降下一半,看著郭纖凝似笑非笑:「也有郭小姐下不去口的人?」
這話諷刺性太強,人身攻擊的意味太重,郭纖凝皺眉。
陳玄這樣八面玲瓏的人居然會說出這種讓人下不來台的話,還是挺讓人意外的。
郭纖凝詫異地抬了抬眉毛,到底是沒心情跟他吵架。
都是自找的,這不就是她的人設嗎,她在心裡寬慰自己,生生地把這口氣咽了下去。
是她想得太簡單了,總以為全天下男人一個樣子,是她不願意,只要她願意,招招小手就會過來。
沒想到陳玄是這麼個面熱心冷的。
「說的是呢,今天實在沒心情。」郭纖凝說,又按了一下輪椅按鈕,「多謝陳少解圍,再會。」
她今天的窘態盡數落在了陳玄眼裡,以後是打死也不能再見這個人了。
她調轉輪椅方向,只想風馳電掣逃走,留給陳玄一個瀟灑的背影。
可理想太豐滿,現實是,前方有一塊不知是磚頭還是石頭的東西卡在她的輪子前方,她連人帶車一頭栽了過去。
一切發生得太快,郭纖凝的臉先著地,一隻眼睛直接摔在了水泥地面上。
「郭小姐!」陳玄的司機衝過來扶她,「你怎麼樣?」
郭纖凝捂住那隻眼睛:「還好,還好。」
此刻,陳玄也從車上下來,正朝她的方向走過來。
大型社死現場,丟人丟到家了。
郭纖凝只覺得一生還是太長了。
他拉開她捂著眼睛的手。
「你受傷了。」
「沒事,喝了酒難免協調能力下降。」郭纖凝故作灑脫的擺擺手,「再……」
話未說完,她已經被陳玄抱了起來。
陳玄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檀香味,不知道是香水還是他的身體乳,很淡,只有這個距離才能聞到。
但郭纖凝無暇顧及這些,她
被陳玄公主抱,高高舉著那條打著石膏的腿,只覺得滑稽。
她被陳玄放到了車上,她的輪椅也被司機摺疊起來收到了後備箱。
郭纖凝很尷尬。
她一個上京著名女海王,竟然在一個男人面前醜態倍出,以後還混不混了?
「你先走吧,我可以讓司機來接我。」她小聲說。
陳玄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司機一路往前開,不是她家的方向。
郭纖凝又不得不再次開口:「我住梧桐街9號。」
「先去醫院。」陳玄說。
「不用。」她下意識拒絕,「不嚴重,我回家冰敷一下就好。」
陳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明明沒什麼情緒,卻威懾力十足,郭纖凝馬上閉了嘴。
後半夜的醫院裡沒有什麼人,他們去了急診。
自然又是陳玄將她抱下車,放在輪椅上的。
在醫院的鏡子裡郭纖凝才看到自己的慘狀,左邊的眼睛,眼皮已經腫了,眼白的部分充斥著蜘蛛網似的紅血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不過現在不是顧忌形象的時候,她明顯覺得自己看鏡子時左邊的眼是模糊的。
「我該不會瞎掉吧?」她心中驚恐。
「沒那麼嚴重,」醫生安慰道,「我給你開點消炎藥,再開幾瓶眼藥水,過幾天就能恢復了。」
「不用眼藥水,只開消炎藥行不行?」郭纖凝試探著問,「我手殘,滴不進去。」
醫生沒有給她商量的餘地:「眼藥水才是見效最直接最快的,你實在是不會滴可以躺著讓你男朋友來。」
顯然他嘴裡的「男朋友」是陳玄,醫生把眼藥水滴給他,下一步就是要示範如何使用。
郭纖凝趕忙奪回來:「我回家讓阿姨滴就好。」
她那個奪的動作幅度太大,明顯看到陳玄皺了下眉頭。
這個人,表面溫文爾雅,實則真不是個好相處的。
自己實在是不該惹他。
郭纖凝也是這個時候才想起給司機打了個電話。
司機電話里說20分鐘內一定會到,她鬆了口氣:「多謝陳少,我的司機一會兒就到。」
「你怎麼上車?」陳玄突然問。
郭纖凝沒聽明白他問什麼:「什麼?」
「我說,你這條腿打著石膏,平時是司機抱著你上車嗎?」陳玄又問。
好奇怪的關注點,是想繼續陰陽怪氣她不自重吧?
要是平時郭纖凝高低都會給他兩句,眼下實在不想糾纏,實話實說:「車上有拐杖,我拄著拐杖上去。」
聽他這麼說,陳玄臉色稍霽。
看他的神色,郭纖凝覺得自己都要被氣笑了。
這事兒跟他有什麼關係?
她既不是他老婆,又不是他女兒,連個泡友都不算,沒想到管的還挺寬。
在他眼裡,自己就是個水性楊花不自愛的女人吧?
郭纖凝很無語。
聽說她司機要來,陳玄也沒多說什麼,徑直走了。
想起自己前半夜的行徑,郭纖凝後悔透頂,她當即決定以後一定離陳玄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