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奕泠長得不俗。
她素顏戴眼鏡,長發隨意扎了個低馬尾,穿一件咖色大衣,白淨,高瘦,清冷。
溫穗看她好像看到了性轉版的傅青洲,打心裡喜歡。
傅奕泠是傅家整個家族這個輩份唯一的女孩,還是最小的,含金量就不用多說了。
她是全家的寶貝疙瘩,看得出來,全家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
但她到底是個讀書人,倒是不像一般大戶人家的千金似的驕縱,她也傲氣,卻是讀書人的那種傲氣。
從溫穗進門時她就在打量她,一直沒有說話。
溫穗便放低姿態,過去跟她寒暄。
「妹妹,不好意思,今天實在是失禮了。等下次來,我們一定招待好你。」
當著那麼多長輩,傅奕泠明顯欲言又止,她最終道:「沒關係,我也是好久沒見過我哥了,趁著你們結婚回來看看。」
這話乍一聽,聽不出什麼來,但細想又多少有點問題。
她沒叫她嫂子,連句客氣話也沒說。
溫穗不是個計較的性子,再加上她理虧在先,自然是不能說什麼。
傅老爺子一直沒說話,看溫穗認錯態度良好,這才開口道:「說起來奕泠和你本科是一個學校的,你們又同齡,讀書時不認識嗎?」
「不認識。」傅奕泠馬上說。
溫穗被搶白,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具體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
她心想有的學霸是這樣心直口快的,倒也不用太多心,便說道:「那會兒缺錢,總忙著做兼職打工了,學校的活動參加的少,錯過了妹妹。」
傅奕泠接口:「沒事,那你現在嫁給了我哥,肯定不缺了。」
溫穗:「……」
這話說的可是真讓人膈應。
溫穗心裡冷笑了一下,她心再大也沒辦法將傅奕泠的行為解讀為學霸的率真了。
但她沒有發作,只是靜靜地看著傅奕泠,一直到傅奕泠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才淡淡開口:
「堂小姐說笑了。事實上,我在嫁給你哥前就不缺錢了。我是國內的頭部律師,一場直播收入7位數。
堂小姐是高學歷人才,想必也知道靠婚姻改變命運根本就是偽命題。我雖然不如堂小姐有學識,到底也不是個手心朝上靠男人吃飯的。」
溫穗這番話說的不卑不亢,立場明確。
傅奕泠許是沒料到她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先是愣了愣神,隨即笑了一下。
「敏感什麼,我哥有的是錢,不給你花,也給別人花,你花他錢也是應該的。」
溫穗見她笑,也勾了勾唇,卻沒有順著她再說下去。
花房內還剩三位傅先生,三個都是人精,自然也都聽出了傅奕泠和溫穗對話間的火藥味。
可說到底是兩個小輩之間的一點齟齬,再加上他們都對傅奕泠和溫穗的品行心裡有數,知道她們兩個不會在長輩面前大動干戈,讓他們下不來台。
便也只是觀戰。
幸好傅青洲和孫金枝進來,打破了奇怪的氛圍。
孫金枝臉色好看了很多,顯然已經被傅青洲哄好了。
她對傅奕泠道:「既然下午的飛機,就準備準備出發吧,讓哥哥嫂子送你,你和嫂子路上還能說說話。」
傅奕泠又看了溫穗一眼,說了聲:「好。」
他們坐七座的商務,傅青洲坐第二排,留傅奕泠和溫穗坐第三排。
傅奕泠一坐下就從包里掏了本厚厚的專業書出來,根本沒有跟溫穗交談的意思。
溫穗也懶得理她,看窗外發呆。
但傅青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念叨:「你大媽說,要你坐私人飛機你偏不聽。
國際航班上魚龍混雜,你一個小姑娘多不安全,怎麼偏要這個時候犯犟脾氣!」
傅家有私人飛機的,但傅家人低調,幾乎不用,卻要給傅奕泠用,可見他們對她的重視。
傅奕泠頭也不抬:「私人飛機油耗和碳排放都是我不能接受的。
再說,本來就沒多少東西要帶去,這樣興師動眾不是給大爺爺抹黑嘛。」
還是個有環保意識和大局觀的姑娘。
溫穗下意識看了她一眼。
傅奕泠除了不喜歡她,哪哪兒都好,連長像都是她喜歡的類型——
傅青洲的性轉版。
她在心裡嘆了口氣,不喜歡就不喜歡吧,反正她要回美國了。
兄妹倆有一搭無一搭地聊天,傅青洲問:「你那個項目還要多久?是準備留在外面嗎?」
傅奕泠道:「沒有多久了,再有個兩三個月就差不多了。
怎麼可能留在外面,咱們家的孩子,不為國做貢獻,就是有辱門風。
我得回來『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呢。」
她認認真真,沒有一點玩笑的意思。
他們這樣的家庭,有這樣的價值觀一點都不奇怪。
這麼好的姑娘,偏偏討厭她。
溫穗又在心裡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