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時候天就陰沉的厲害,到了凌公館外面已經下起了小雨。
後來,雨越下越大,到了晚上7點多也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溫穗和凌淵在飯桌上遇到,早上還在她臉上的幸災樂禍,此時已經轉移到了凌淵臉上。
凌淵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溫穗心下警覺,馬上打開手機看天氣預報。
原來是有雷電黃色預警。
她怕打雷,外婆和媽媽出事就是在一個雷雨夜,之後,她就多了這麼個毛病。
「今天這雨要下到半夜呢,你們小年輕不要貪涼,空調別開太低,讓張姐多加條毯子過去。」老太太看她關注天氣,囑咐道。
「好,」溫穗胡亂應付著,表面上不動聲色地收起手機,心裡早已慌作一團。
吃完飯,回房睡覺,她先是去找傭人拿了兩個靜音耳塞和一個眼罩,之後,便厚著臉皮跟凌淵沒話找話說。
「凌總,這個沙發太小了,我昨天好幾次都快掉下去了。」
凌淵:「哦。」
那個神色分明在說,睡沙發還不是你自己作的?
溫穗假裝看不出他臉上的嘲諷,繼續陪笑臉:「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讓我睡床……或者,就今天,讓我睡個床腳就行,我明天再睡沙發。」
凌淵環抱雙臂,用她的話淡淡地回她:「我們只是合作夥伴,你越界了。」
……打臉來得太快,真是不太好收場。
行吧,溫穗在心裡嘆口氣,跟他打商量:「那今天能不能留個燈?」
凌淵:「有光線我睡不著。」
那她沒什麼好說的了。
溫穗沉默地回到沙發上,她塞好耳塞,戴上眼罩,這次把頭也縮到了睡袋裡。
她有間歇性抑鬱症,只有雷雨夜會犯,很奇怪。
症狀是不可抑制的軀體化反應:渾身發抖,流淚,嚴重的時候會嘔吐。
醫生說是因為雷雨夜會勾起她的痛苦回憶,這也是一種應激反應。
過去一到雷雨夜,她就縮到凌淵懷裡瑟瑟發抖,還被凌淵取笑過虧心事做太多,怕遭雷劈,現在這種情況,也只能靠自己了。
沒關係,忍一忍就過去了,還沒聽說有人是被雷嚇死的。
溫穗咬著睡袋一角給自己打氣。
第一個雷「轟隆」一聲在天上炸開時,她低呼一聲,猛地往下縮了縮。
痛苦的回憶潮水般地湧上來,她呼吸有些吃力。
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戴著眼罩,人在一片黑暗裡,不知怎麼,聽覺卻異常靈敏,她的耳塞好像沒起作用。
溫穗手腳冰涼,縮成一團,死死咬住睡袋,逼迫自己不發出聲。
雷聲一個接一個,到後來,她的意識已經有點混亂了。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被凌淵抱起來的。
只知道自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隔著睡袋拼了命地往他懷裡鑽。
之後,她被他從睡袋裡撈出來,兩人貼得嚴絲合縫。
她像一條八爪魚一樣緊緊地纏上他的腰,不停地發著抖,眼淚和鼻涕蹭在他真絲睡衣和裸露的胸口上。
「好了,沒事了。你是安全的。」凌淵說著,抱嬰兒似的托著她,細細地安撫她。
溫穗緊貼著凌淵一動不動,把耳朵靠在他的胸口,聽他沉穩的心跳聲,連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