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穗一步步走向門口，凌淵一步步從門口走進來。
借著手機微弱的光，他們只是兩個纖細的黑影。
溫穗冷的渾身起雞皮疙瘩，卻腳步篤定，心靜如水。她沒有被囚禁的恐懼，也沒有被營救的喜悅，好像這件事就是該這樣發展一般。
「你別怕，我放你出去，再沒有任何人能脅迫你。」
凌淵的聲音很輕很輕，越向前，他的腳步越慢，好像生怕嚇到她一般。
溫穗沒有說話。
黑暗裡，她看不清凌淵的臉，他對她來說，只是一個虛幻的輪廓。
「你冷不冷？」凌淵把外套脫下遞過來。
溫穗沒有接，「沒事，不冷。」
放在過去，如果能穿他的外套，她大概會高興得睡不著覺。可現在，她本能的牴觸。
此時，有人在外邊把閘拉了上去，機房一時間燈火通明。
兩人四目相對。
溫穗看到了凌淵額角的紗布，這是為了找到自己受的傷嗎？她暗想。剛才凌淵話里的意思，是來救她出去吧？
還有，他那是什麼眼神，心疼？
而凌淵也是第一時間看到溫穗平靜的神色，目光往下走，接著看到溫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的手臂。
她冷，可她不想穿他的外套。
這個認知讓凌淵心口發疼，他搭著外套的手臂緩緩收回來，眼睛卻依舊停在溫穗身上。
「我送你回家。」他乾巴巴開口。
溫穗又冷又餓，沒有力氣拒絕，她點點頭，「好。」
凌淵帶著她一路去了凌氏的地庫，溫穗拉開後排的車門，淡淡地看著他，「我累了，想在後排休息會兒，可以嗎？」
擺明了不想坐凌淵的副駕。
凌淵早就被她磨得沒了脾氣，他點點頭，什麼都沒說。
溫穗坐在後排，報了個地址，接著開始閉目養神。
凌淵一邊開車，一邊在後視鏡里看她那張絕美的臉，只覺得心如刀割。
他踟躕許久，終於開口道，「你採訪里放的那些錄音都是真的嗎？」
後視鏡里，溫穗倏地睜開眼，目光凌厲。
「不是，都是我AI生成的，憑空捏造的。你的白月光心上人怎麼會那麼壞。」
這番話夾槍帶幫，滿滿的惡意和厭惡。
凌淵被懟得臉色發白，抿緊了唇，「我不是這個意思。」
溫穗再次合上眼，「無所謂，你怎麼想我已經不在乎了。」
凌淵沉默地開著車，又過了良久。
車子從地下車庫駛入地上，凌晨四點的上京，車流量都小了許多，只有幾個清潔工人在打掃馬路，一切都那麼靜謐。
凌淵突然寂寂地開口，「在我很小的時候，媽媽就拋下我，出了家。」
溫穗沒有接話，但她的睫毛顫了顫。
「凌青山什麼樣你也看到了。從小到大我都沒有感受過父母的愛，也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愛，該怎麼去愛一個人。」
凌淵繼續，「所以當時和陳若若一起被綁架的那幾天，是我第一次感覺到除奶奶之外的人帶來的溫暖。」
溫穗的嘴角抽了抽，顯然有點不耐煩了。
但她還是有素質的沒打斷他。
「所以一開始跟你在一起，我的動機的確有問題。一直到陳若若回國，我們離婚前的那段日子，我都沒有看清自己的心。等我看清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前方紅燈，凌淵慢慢減速剎車，回頭看她，「等我發現自己喜歡的人是你時，好像一切都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