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穗看上去太破碎了。
她靜靜地坐在手術台上，看著門口的方向，眼淚淌下來也是無聲無息的。
見凌淵進來，也只是抬了抬眼，並沒有什麼激烈的反應。
可她的唇被咬的發白，攥緊的拳在抖。
凌淵站在門口，突然有點不敢向前。
「溫穗，我會補償你……」他啞著嗓子開口，神情里都是惶然。
溫穗靜靜地看了凌淵好一會兒，沒有作聲。
久到凌淵以為她不會開口了，才問道，「我媽呢？」
凌淵垂眼，「傅先生的人過來接走了你母親。」
溫穗笑了一下。
她剛做完手術，臉色慘白，笑起來尤其顯得淒涼。
「那陳若若呢？」
「她現在在派出所，沒有你發話，沒人敢放她出來。」
「沒有從天台跳下去嗎？」
凌淵當然知道，她說這話就是想讓他難堪，卻也實話實說道，「沒有。」
溫穗輕褻地笑了一聲，倒是沒有再揪著這件事說個沒完。她說，「明天會由我的同事去找你談離婚事宜。」
凌淵嗓子發緊，他沒有正面回應她的話，只說，「溫穗，你想要什麼，儘管提。」
溫穗覺得好笑，冷冷道，「要什麼？我這種普通人有什麼資格提要什麼？之前不許我要孩子的是你，我懷了孕不許我打掉的還是你。你們凌家還承諾替我照顧我媽，就這麼照顧的？」
如果不是凌家盯著她不許打胎，凌淵又拖著不肯離婚，她何苦要用這麼危險的方式？
凌家要孩子，不過是動動嘴的事，可那個孩子是她身體裡的肉，是她的半條命。
溫穗把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她這裡，再也沒有寶寶了。
後知後覺的悲痛席捲而來，她猛地晃了一下，扶住身邊的器械，才不至於栽倒下去。
凌淵想衝上來扶她，邁了一步，又猛地頓住了。
他垂著眼，神情沮喪，「我知道，我沒資格求你原諒。」
她決絕地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所以，離婚吧。如果凌總再橫生枝節，我會把這件事無限發酵，讓所有人知道凌家人是怎麼跟陳若若裡應外合綁架我母親，害死我孩子的。」
「陳若若不會跳樓，但凌氏的股民有上百萬，一旦暴雷，會有成百上千人排著隊從天台跳下去。我倒要看看，到時候你們怎麼收場。」
溫穗性子冷淡，這樣撕破臉面的咄咄逼人還是第一次。
她的眼裡都是恨意。
凌淵是凌家的長孫，也是未來的掌舵人，他不可能置凌氏的安危於不顧。
可此刻，更多的是對溫穗的虧欠。
他的心口像被人撕破了一個大洞，帶著淋漓的鮮血。
「我會親手把若若送進監獄。」他乾巴巴地說。
溫穗別過臉去，「那是你自己的事。」
她自始至終，沒有提一句流產跟陳若若有關，不管陳若若結局如何，這筆帳也別想算到她頭上。
凌淵現在門口，怔怔地看著她。
「你住哪裡，我先送你回去。」
時至今日，他已經說不出讓她回家的話。
溫穗的神色冷淡而決絕，「不用。凌淵，你對我但凡還有一點點惻隱之心，只求能痛快離婚，我們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兩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