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俺的寂寞誰知道

  八百里秦川,不是一片平坦,只是山地真的不多。

  出秦川和進秦川能選的道路非常多,秦人自己建了一條直通大道。

  這一條大道幫了「新軍」很大的忙,他們還能一路上攔截向東而去的秦人隊伍。

  某方面來講,他們切斷秦國腹地與前線的聯繫。

  成功逃走的秦人,他們不是給腹地帶去驚懼,便是會給前線帶去恐慌。

  一路西進的「新軍」到「郿」之前,一座城池都沒有看見,甚至村落都非常少有。

  有一點比較出乎意料,一直沒有成規模的秦軍前來阻擊「新軍」。

  現在沒有驛站系統,自然也就不需要拔除。

  他們碰見的都是要前往「麻隧」的秦人,殺一批、抓一批和被逃走一些。

  抓到俘虜自然要拷問。

  不是每一個秦人都嘴硬,晉軍這邊也就知道秦國腹地更多的情報。

  首先,秦國能打的基本上都去了「麻隧」那邊,腹地除了「雍」這座都城還有成建制的軍隊之外,其餘地方都只有本地的貴族武裝。

  而「雍」那邊所謂的成建制軍隊,以現在的人看來是「王庭護衛軍」之類的軍隊。

  當然,秦國沒稱王,用「王庭」這個詞是便於理解。

  那麼多的城池「裸」在「新軍」的兵鋒之下?

  這來都來了。

  不干點什麼,好意思麼?

  將近四萬的「新軍」開進到「郿」,一開始秦人還在犯迷糊,發現來的是晉軍才倉促關閉城門。

  因為太過於意外的關係,壓根沒有時間召回在城外的秦人,甚至一些都快進城的秦人,城門關閉後都被落在城外。

  晉軍殺死了一些想逃的秦人,俘虜了絕大多數。

  一些秦人則是躲避在城門附近,想進城無法進,想逃走又沒路逃,只能處境尷尬地僵在原地。

  趙旃和郤至找來了呂武,交代清楚之後帶著部隊繼續向前開進。

  他們講得比較直接。

  呂武需要帶部隊攻克「郿」,取得什麼收穫除了必須上交的四成,餘下歸呂武處置。

  同時,呂武將「郿」攻打下來之後,需要進行防守,看好這個撤退路線上的後路。

  趙旃和郤至帶走了其餘的部隊,只給呂武留下一個「師」。

  周王室制度,一個「師」由一百輛戰車和兩千五百名戰兵組成。

  晉軍的一個「師」,除了一百輛戰車之外,戰兵數量多達七千五百人。

  輔兵的數量並不固定,看納賦的貴族帶來多少。

  呂武帶著數量足夠的護衛巡視了「郿」一圈。

  這是一座四周邊長約三里的城池,呈現出一個不規則的四方形。

  每一面的城牆,甚至是同一面城牆,高度方面都不一致。

  城牆最高的有個五米左右,最矮只有四米出頭。

  晉軍到來,「郿」做出了自己的反應。

  一個看上去比較年輕的少年,他應該是「郿」這座城池主人的嫡長子?

  他在武士的護衛下,到城牆上觀看來犯的晉軍。

  四面城牆上也漸漸有了守衛的身影,只是看穿著打扮以及手裡的武器,很多是城裡的居民,不是武士階級。

  「武?」韓起看到呂武巡視歸來,詫異地說:「何不破城?」

  要是想當人形高達,呂武早就扛著粗圓木去破門了。

  問題是,不能老這麼幹啊!

  隨軍的輔兵已經去附近的樹林伐木。

  他們將砍伐的木材收集過來,有必要為前提,呂武會指導製造一些現在沒出現的攻城器械。

  而在之前,呂武已經對兵力進行布置。

  沒搞什麼圍三闕一,四面都有安排部隊進入備戰狀態,南面的部隊較多一些。

  機動性比較強的戰車部隊,則是被安置在了「郿」的四個城門外,用以阻擊敵軍可能的突圍。

  「睿。」呂武沒回答韓起的提問,看向衛睿說道:「由你攻城。」

  衛睿已經第三次跟隨呂武上戰場,很多時候呂武在衝鋒陷陣,老呂家的部隊就是由衛睿在帶。

  韓起非常納悶,問道:「練兵?」

  就是這個意思!

  呂武還沒有使用常規手段進行攻城過。

  他們成為「新軍」的墊後部隊,留在「郿」這個地方,打下「郿」頂多也是去解決周邊的村落。

  呂武覺得自己需要正兒八經地來攻次城。

  沒有一會,魏相過來了。

  呂武正要找魏相商議,看到人便說道:「相,魏氏卒可能由我指揮?」

  魏相就是來問問呂武想怎麼打,說道:「自然。」

  大量的盾兵被集中過來,一些長矛兵也被調來,少不了韓氏的弓箭手。

  呂武打算先嘗試進攻一波。

  「郿」的城牆真不高,四米還沒兩層樓的高度。

  不需要木梯或其它攻城器械,只需要盾兵搭盾牆,想辦法將盾牆固定好,能使人在上面劇烈運動不會塌,再將盾牆推上去搭在女牆上,形成一個能從地面攻上城牆的斜坡。

  郿氏少年得知南面城外的晉軍在列隊,進行了轉場。

  他過來時,看到的是晉軍集結了大批的盾牌手,還有不少弓箭手,知道晉軍這是要進攻了。

  「敵軍主攻南面!」他對自己的家臣說:「調來家族武士!」

  聽到吩咐的家臣,快步離開。

  城外的晉軍盾牌手在搭盾牆。

  老呂家的盾牌本身就有互扣的裝置,結合起來其實挺牢固。

  像是魏氏或其餘家族的盾牌,一來沒有互扣裝置,再則也跟老呂家的盾牌款式不一樣。

  搭成盾牆的是老呂家的塔盾,裝置互扣之後,還用八米長矛穿插借力用的皮革帶。

  從盾牆的背面看,很多的長矛縱橫交錯著,形成了一種網格狀。

  守軍調集來不少弓箭手上了城牆,還在不斷地弄來箭矢以及石塊。

  郿氏少年一手握著劍柄,另一隻手搭在女牆上面,搞不懂晉軍想幹什麼的關係,眉頭皺得很深。

  這個家族的家主,他當然是帶著武士跟隨秦君出征了。

  家主不在的話,嫡長子理所當然地履行起了代家主的重任。

  少年看來是一個出色的繼承人?

  不然遭遇敵軍來襲,承擔起指揮守城責任的人該是家臣。

  「敵軍在作甚?」郿氏少年問去而復返的家臣,道:「未見長梯,如何攻城?」

  現在有將領命令搭起盾牆來攻城的嗎?

  很不好說到底有沒有。

  春秋時期,很少爆發攻城戰,一般是敵我雙方在野外交鋒。

  哪怕真的有將領這麼幹過,信息難以傳遞的年代,除非人就在現場,要不聽說有那麼件事,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後的事情了。

  搭好盾牆的晉軍開始推進了。

  每一面盾牆都是八米乘於八米的面積,下面有數十名晉兵合力抬著。

  沒有吶喊聲。

  有的只是雜亂的踏步聲。

  盾牌兵向前推進,緊隨其後的是弓箭手。

  「武?」韓起還是沒搞明白到底要幹什麼,困惑無比地問:「將與守軍對射?」

  「起……」魏相以前真不知道韓起能笨到這種程度,說道:「武以盾為『梯』,將搭女牆而上。」

  韓起很無語地說:「只需武前往破門便可破城,何至於此?」

  城牆上的守軍已經在射箭,只不過箭矢落在盾牆上面,帶來一陣金屬的磕碰聲;只有少量的箭矢飛得足夠遠,落在韓氏弓箭手的隊列。

  呂武看了,得出一個結論。

  「郿」城的弓箭手,看來大部分是使用獵弓,僅有少數是符合軍隊制式的弓。

  說白了就是弓的張力也有區別,軍中的弓至少要一石以上的張力,民間的弓則什麼都有;箭矢方面也有區別,軍中的箭矢一般使用蒲柳製作,民間更喜歡採用蘆葦的杆。

  韓氏弓箭手在進入射程後,士兵在梆子的敲響聲中開始反擊。

  他們射箭並不是各射各的,是一個又一個「卒」對某個位置進行間歇性的覆蓋。

  這種射擊方式連綿不絕,稱為箭陣。

  盾牆在靠近城牆後,底下的晉兵先用戰戈撐起來,成為一個斜度。

  隨後又有袍澤用更長的木頭繼續撐起高度,斜度更高后被搭在女牆邊上。

  有攜帶鐵鎬和鐵鍬的士兵開始挖坑,插進攜帶來的木頭,成為類似於承重柱一般的東西撐著盾牆。

  到了這一步就是士兵用各種方式將承重柱與盾牆進行捆綁。

  完成那些步驟,士兵繞著出去,開始加入攀登攻城序列。

  郿氏少年被盾兵保護,透過盾牌的空隙看了個全程,看得臉色呆滯。

  實際上,不止是郿氏少年看呆了。

  包括守軍和進攻方的晉兵,第一次知道攻城還能夠這麼攻。

  作為進攻方的晉兵回過神來爆發出歡呼,緩解了沒看到呂武當人形高達的失望,重新點燃激情。

  很多守軍是在神情呆滯狀態被衝上來的晉兵殺死,他們臨死前還滿腦子的困惑,納悶還能這樣攻城?

  沒有加入攻擊的呂武,看到己方士兵殺上去,敵軍的抵抗輕乎其微,對魏相和韓起說道:「今日,可在城內吃上夕食。」

  韓起還是滿臉驚訝,睜大眼睛看著不斷通過盾牆衝上城牆的己方士兵。

  魏相則是非常感概地說:「今日之前,武到一城,守軍必堵死門洞;從今而後,守軍不敢坐視盾兵抵牆而立。」

  這話說的。

  是不是要給呂武冠上個「城池終結者」或「破城專家」的稱號?

  有點過於大驚小怪了。

  「郿」城守軍沒給更多的機會,要不這個戰場會出現很多攻城器械。

  另外,呂武還有很多手段沒來得及用上。

  唉,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