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NO6.刺殺暗潮
秦朝暮的動作毫不拖沓,只是一瞬便迎面格擋,身在空中,眼中迸發出狠戾的殺氣,亮出一柄鋒利的匕首,反手就向那警衛的咽喉抹去。
這是一套連貫動作。
一切發生的太快。
警衛瞳孔驟縮,在他的視線中一柄細長的銀色刀刃一閃而過。死亡似乎已經在眼前,下一刻,那柄刀便立在他的眼睛上,他被壓在橋邊,半邊身體已然懸空。
「秦齊在不在紅樓?」男人聲音森冷。
秦齊,所有人都喚他三爺。
秦朝暮曾經喚過他三叔。
「……在!」警衛員咬牙回答。
「還有誰?」
「還有三太太。」
秦朝暮聽到三太太幾個字,黑眸里倒影的漣漪破碎開來,又漸漸聚攏,口罩下的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
「這樣正好。」
下一刻。
刀柄用力,手裡的警衛員便昏死過去。
他將三人拖到旁邊的觀景亭後才走了出來,做完這一切,臉上看不到半分情緒,迎著夜風消失在漆黑中。
夜色正濃,宴會廳的喧囂依舊,熱鬧非凡,而此刻的水上樓閣卻如陷入了巨大的黑洞裡。
到了此刻,秦朝暮已經感到飢腸轆轆,那是蟄伏許久之後,聞到了獵物味兒的感覺。
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秦齊沒太注意,只以為是警衛長的匯報,他說了一聲進,便聽到了關門聲。
他站在一個巨大的魚缸前欣賞著,裡面有一條半米長的魚,全身金色,牙齒鋒利,身形一晃便咬住了投餵的小魚,頓時鮮血迸裂。
秦齊貼近魚缸,欣賞那隻魚進食,感覺著嘴裡的食物痛苦而絕望的神色。
秦齊笑了一下。
魚缸的玻璃隱隱倒映出一個身影。
那個人幾乎是突然出現的,黑色的口罩淹沒了半張臉,冰冷的目光倒映在水草和漂亮的石頭間,像是一個驟然出現的幽靈。
秦齊年輕的時候是當過兵的,忽生警覺,但相對於刺殺者顯然慢了許多。只見一道寒光划過,便被人抵住了咽喉。
「你……」秦齊被按住肩膀坐到了椅子上。
年輕的男人走到了他身後,鋒利的的刀口輕輕翻轉,似不經意的就劃出了一條血痕。
秦齊立刻頓住,視線放在刀口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你是誰,有什麼目的,殺人償命,沒有必要走到這一步。」
秦朝暮忽的笑的,所以他當時為什麼會被這種蠢貨設計,連他是誰都分辨不出來。
「我的玉呢?」他的嗓音很輕,甚至比那鋸齒魚進食的聲音更輕一些。
這一刻,秦齊突然覺得全身冰冷。
「秦、秦朝暮。」
「是我。」
「你膽敢……」
「膽敢什麼?」刀口輕劃,很輕,卻聞到了血腥味。
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秦齊脖頸後退,視線落在那銀光之上,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心底覺得異常憤怒。
被家族摒棄的棋子,膽敢要挾他。只要有一個很短的間隙,他就可以按動桌下的報警器,屆時他定會殺了他,徹底將他拋下地獄。
可眼下……
「你,有什麼需求,我們可以談。」秦齊想要談判和時間。
畢竟他手握巨大的財富,沒有買不下來的東西,包括自己的性命。
他暗暗告訴自己,這不算什麼大事,只是一個尋找母親的蠢貨,而他的母親正是自己的女人。
對啊,一切都會化危為安。
「我的玉,或者你的命。」身後的嗓音很冷,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下一刻,秦齊青筋暴漲,嘴就被捂住了。
「噗」的一聲,那是刀入皮肉的聲音,年輕的男人將穿入掌心的匕首又按下三分。
「我的玉,或你的命。」那聲音依舊平淡不波。
秦齊露出猙獰痛苦的表情,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掌被釘在書桌上。
「在、在你母親那。」
似乎認清了眼前的瘋子,秦齊冷汗直流,聲音打顫的補充道:「你知道……笙兒雖跟了我,可她對你父親還有幾分情分,這玉她還不肯給我,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
「齊哥,你在裡面嗎?」門外突然傳來女人的聲音。
「三太太,我們正來找您和三爺呢,二爺過來請了,說是起風了,眼看著要下雨,宴會廳那邊得過去協助張羅。」警衛長的聲音。
「曉得了。」三太太回答。
秦朝暮忽的一笑,捂住秦齊的嘴將那匕首拔了出來。
一聲悶哼聲抑制不住的溢了出來。
「讓她一人進來。」秦朝暮壓低聲音,匕首抵住秦齊的脖子。
秦齊冒著冷汗朝門口喊道:「我在……笙兒你進來。」
陸笙和警衛長點了下頭便走了進來,關上了門,緩緩走進內室。
臉上的笑意便凝固了。
桌子上的鮮血一滴滴的正往下落,砸在地板上濺出一點支零破碎的紅色。
陸笙腳下一軟,靠著書架才穩住身形。
「朝暮……,你、你怎麼出現在這裡……快,快放了你三叔,我帶你出去。」
似乎找到了一個方向,陸笙眼裡的恐懼化為了擔憂。
剛上前三步卻被秦齊喝退了。
那刀口薄而利,剛剛一瞬便入肉一分,他便感覺了巨大的恐懼。
秦朝暮是一個瘋子!
他真的會殺了他,哪怕當著他母親的面!
似乎認清了這個事情,秦齊慌張的說道:「笙兒,把玉給他,快把玉給她。」
陸笙怔在原地,視線落在秦齊的脖頸間,血珠像拉上的紅色的雨幕,猙獰下落。
她後退幾步,眼裡明明是驚恐卻又十分執拗,使勁搖頭,「不,不不,不能給他。」
秦朝暮的視線落在她臉上,神情不明。
看來,事情不是想像中的那般簡單,他的母親也懷著某種心思。
真是……令人難過呢。
陸笙睜大眼睛,臉上的血色褪盡,卻始終執拗搖頭。
「我是在保護你,……朝暮,我是在保護你。你,你忘了你父親是怎麼死的嗎?你痛恨的宿命我可以改變的。玉不能給你,不能給你……」
來來回回就那幾句。
秦朝暮勾唇,輪廓倒映在魚缸里鋸齒魚身上,顯得他的側臉生冷可怖。
「我不想和你說這些。」
那張清俊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波瀾,可那雙眼裡卻透著隱隱的荒涼。
那日。
他尋找十幾年的母親騙下了那塊玉,還在他房間裡點了香料,做好了兩手準備。
為了報復那個拋妻棄子的男人,她將仇恨轉移到了自己兒子身上。她想讓那人後悔,讓他的籌謀功虧一簣。她想毀了那個裝在容器里精心培養的兒子,毀了那個男人驕傲的家族使命感。
諷刺的是,自己就是她的兒子。
秦朝暮唇角冷冷的勾起。
也或許她沒想過讓他死,只是想墨玉換主。
或許認為他會在監獄後假死逃生,金蟬脫殼。
可她低估了這世間的惡。
欲望就是這樣,潑天富貴就在眼前,他們為什麼讓他活,不留後患才是明智的選擇。
秦銘,哦不,也不一定是秦銘。
也或許是秦松,秦輝,都可以,誰都比他好擺布。
寒光一閃。
從不把他人性命放在眼中的秦三爺滾落在地,一手捂住流血的脖子,一手伸向前,扭曲著表情發出細小的喉音,祈求看著陸笙。
「給他……給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