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地下會所。
煙霧繚繞,緋色奢靡。
秦朝暮一進來就引起了注意,立刻就被人搭訕了。
「嗨。」兩個男人畫著淡妝,眼神里是抑制不住的驚艷,打量的眼神堂而皇之,將男人從臉到腿都打量了一遍,眼神越來越亮。
秦朝暮皺著眉,插在褲兜里的拳頭緊緊的捏住了。
「哥哥,有男朋友嗎?」一個皮膚很白的男人靠了過來,毫不避諱的順著他的手臂摸了一把。
肌肉真結實,還有那塊名表,一看就是價值連城。
秦朝暮的氣場瞬間就凝固下來,只是被摸了一把,他就有一種被噁心到的感覺。
他立刻退了兩步,兇狠的眼神帶著殺氣,轉身大步離去。
身後傳來的惋惜的聲音,還大聲喊著,「哥哥,給張名片啊……」
直到離開了酒吧,秦朝暮才深深的吸了一口。
上車後,他摘下表,抽了兩張濕紙巾,在手腕上檫了又檫。
他的眼神很冷,帶著少見的兇狠,他雙眼盯著前方,陰鷙的輪廓幾乎要滴出水,最後狠狠的在方向盤上砸了兩把。
「草!」
怒火依舊無處釋放。
……
幾天之後。
秦朝暮收到了鄭成功的報告。
偌大的公寓,乾淨得像是沒有人氣。
他站在陽台上眺望寂靜的夜色,遠處燈光昏暗,給人一種寂寥的感覺。
【從心理學來說,你可能是精神潔癖,你的身體過不了精神的那一關,即便心裡說服自己,身體也是抗拒的。】
【要不,你試試灌醉自己,在精神混亂的時候把孟曉月睡了。】
【孟曉月不行,你就去酒吧買醉,誰能讓你起反應,你就去睡誰。】
他坐在藤椅上長長的吸了一口煙,再舒緩的吞雲吐霧,最後,他將菸頭摁滅在菸灰缸里,深沉的墨眸里蓄著冰涼的笑,低低緩緩自嘲的笑。
把自己灌醉了去實行做丈夫的義務?
吞雲吐霧的時候,又收到鄭成功的短訊。
【要不出去散散心吧,精神壓力也說不準的,天天把自己搞的像機器都不像個人。】
……
秦朝暮是在一周後來到尼爾景區的。
原因不言而喻。
他還沒調整好心態去面對孟曉月,這個社會不存在柏拉圖式的戀情,更沒有無性婚姻,何況是世家聯姻,是需要用精力和身體維護的。
秦朝暮看著碧藍的海面,心裡稍稍舒緩了一些。
沙灘、湖泊,接天連日連綿不絕。
鴿子、海風、陽光,追逐的小孩子和放緩的時間。
有人說,尼爾是被大海遺落的位置。
風平浪靜時,像一顆深綠色的寶石鑲嵌在天地間,微風吹過,海面上金光閃閃,泛起一道道美麗的浪花,溫柔,輕盈。
秦朝暮站在寬敞的柏油路上,駐足遠眺。
他戴著黑色口罩和鴨舌帽,偏休閒的銀灰色襯衫,單手插兜的站在沙灘處,海風鼓鼓揚起他的衣服,看不清表情。
他不喜歡大海,但不得不說,這片安靜的小海風景十分宜人。
微風和煦下,身邊偶爾會有三三兩兩的人走過,也有踏著腳踏車的情人。
他的身後跟著十來穿著正裝的人,一行人緩步往前走著,誰都不敢去催促。
眾人將這尊大佛送到了酒店門口。
酒店是面對著大海的,寬大的落地窗和獨立的陽台。
「秦總,您的房卡。」項目負責人恭敬有禮的將房卡遞給了秦朝暮,恭敬的說道:「您的行李已經放進去了,希望您度假愉快……」
秦朝暮接過房卡,平淡的嗯了一聲,視線依舊放在遼闊的沙灘上。
「那我們……」
他們不知道是該走還是留下來做嚮導。
這個身價的大佛,他們萬萬沒想到會親自過來的,而且這個大佛根本沒有回房間的意思,像一根存在感極強的木樁,站在寬敞的柏油路上看著遠方。
偶爾路過的人都會盯著他瞧兩眼,畢竟這個男人的氣度和身高過於鶴立雞群。
突然,為首的一個人神情閃出一抹慌亂。
「小心——」
秦朝暮轉過頭的時候正見一個少女踩著滑板飛速而來,茶色的長髮在陽光下散發著漂亮的色澤,似正在和身後的人說著什麼,她回頭,那張漂亮的笑臉明媚而張揚,然後肉眼可見的變的驚慌。
「哎呀——」顧初一下撞到了一個男人懷裡。
男人並沒有抱她,依舊雙手插兜的站著,反而她果斷的攀附住了男人的腰。
好吧,幸虧這個男人的樁子穩,被她當做了柱子給抱住了。
顧初睜開眼睛,小心臟還撲通撲通的亂跳,難怪大祭師說她這幾天有血光之災,想盡辦法要抓她回去。
顧初連忙鬆手,往後退了一步。
「對不起呀,」她誠懇的道歉,還鞠了一躬。
平日跋扈的大小姐跑路在外的時候十分低調。
尼爾景區的紫外線較強,姑娘穿著寬鬆的雪紡襯衫,袖子上是漂亮的木耳邊,溫暖的海風吹起鼓鼓的衣裳,她彎腰的時候伸手把臉頰的長髮撫開。
待眾人看清這個姑娘的長相的時候都楞住了,白淨的皮膚,精緻的五官,漂亮的琉璃眼裡一半嫵媚,一般單純。
她的視線落在衝到草坪下的滑板上,有些苦惱的趴到欄杆上往下看。
「掉下去了。」她說。
然後,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踩在欄杆上往下翻。
「那個等等,」項目負責人立刻制止她的工作,好歹這尊大佛還在這裡呢,他指了指不遠處的樓梯,「從那邊下去。」
顧初看向遠處的樓梯,眉眼彎彎的開口,「謝謝。」
後面的兩個姑娘也跑了過來,她們的手裡同樣抱著滑板,但是可能是剛剛目睹了那個飛來橫禍,所以兩人是跑過來的。
「不好意思啊。」其中一個女孩對著秦朝暮一行人說道,幾個人繞開眾人,往那個正主跑過去。
秦朝暮站在原地沒有動。
熟悉的香味,很清,很淡。
而他的腦海里還是剛剛女孩抬頭的一瞬間。
眉眼彎彎,臉頰染著粉紅的薄汗,格外的白裡透紅,像是被滋潤出來的櫻桃,明明是一身陽光,他偏偏在她臉上看到了股典型小女人的嬌媚。
秦朝暮克制著沒有回頭。
他有未婚妻,更因為有秦翰墨的前車之鑑,他對自我的約束有著近乎自虐的禁慾。
耳邊是海風吹來的聲音。
「初初,你有沒有撞壞?」
「撞壞?撞癟了算不算……疼死我了」
「哈哈哈……」
秦朝暮垂下眼眸,藏在口罩里的嘴角抑制不住的勾了起來,然後繼續往前走。
……
顧初是偷跑出來的。
她將鬼手丟在了島上,不管鬼手的鬼哭狼嚎拿著她的出入令就跑了。
東里家族的內亂已經完全平和了,東里子濯也抓到了,長老們終於把目標鎖定到她身上來。
東里少主在外面流浪的時間太久,太多應有的王之氣魄,王之威嚴,王之端莊,王之……太多太多,她就像一個歪瓜裂棗的王,坐也不對,站也不對。
人前,她裝的人模狗樣。
人後,她鞋子飛在哪裡都不知道。
顧荀澤給顧初允諾的假期遲遲不來,東籬薇回到了軍營里看不到人,耳邊是喋喋不休的耳提面命,所以顧初強迫臻遠晁掩護自己跑了。
顧初一出島,就和兩個假名媛一拍即合跑到了這個窮鄉僻壤。
「也還好啦,這裡一點都不窮,還有很多好吃的。」青青的手裡拿著肉串。
顧初盤腿做起來,想了想,很有遠見的說道:「你們趕緊把卡套現分我一點。」
「為什麼?揣著現金多危險。」
「我感覺你們的卡要被封了。」
「為什麼?」
「我的未婚夫估計也快查到你們了,」顧初蹬了果果一腳,拍拍屁股爬起來,「快點,不然我們真的要淪落去刷盤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