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NO248 狂躁和抑鬱是兩個極端的

  「秦朝暮,你就待在這裡,哪裡都不能去……」

  「你在……心疼我嗎?」嗓音模糊不清。👮🎈 6➈𝐬𝓗u𝐱.ⒸO𝐦 ♘🐟

  似到了這一刻,他還不能確定她對他的感情,就像被欺騙過太多次,被玩弄過、被捨棄過、被明令禁止他的靠近。

  他感到一股子腥成的液體從嗓子裡湧出,從嘴角淌落。

  第一口血還沒吐出來,第二口血緊接而至。男人下意識的牙關緊咬著,從牙縫裡擠出痛苦難當的呻吟聲,整張臉都扭曲不堪。

  「秦朝暮,你別這樣……你別這樣……」顧初指尖顫抖的給他擦血,剛剛擦乾淨一點,新鮮的血漬又流了下來,「我在心疼你,真的在心疼你。」

  阿甲快步走過來,單膝跪地,一隻手抹上他的脖脈,又解開他的襯衫,順著肋骨往下摸。

  「怎麼樣?」顧初淚眼朦朧的望著。

  「骨頭斷了兩根,可能戳到了內臟,」阿甲又檢查了秦朝暮的腿骨,冷靜分析道:「應該是來之前發生了車禍,大小姐,您現在不能動他。」

  顧初愣在原地,睫毛動了動,看著懷裡的男人。

  所以這個人,是以什麼樣的信念,拖著這幅破敗的身體穿越里里外外的保鏢來到這裡,又是在怎樣的絕境中還要拼死去殺了臻遠晁。

  這一刻,仿佛世界都安靜下來。

  在阿甲看,顧初的臉是蒼白得沒有了血色,再精緻到位的妝容都遮蓋不住她此時的恍惚和僵硬,似面部神經停止了運行。

  她沒有表情,沒有大悲大痛,像是死寂了。

  懷裡的男人又吐出一口血來,費力地蠕動著蒼白無血的嘴唇,似壓抑著若有若無的呻吟聲,嗓音也幾乎低到了塵埃里。

  「顧初……你、別把我送到醫院……」

  「我知道……」顧初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就待在我身邊,哪裡也不去。」

  似聽到了自己要聽的,最後幾個字似乎耗盡了所有的力氣,男人的手臂垂落下來,暗紅的血順著他的指尖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

  秦朝暮的手術當天晚上到零點左右才結束,他一整個晚上都沒有醒來。

  顧初原本是讓秦朝暮指標恢復後就接回去的,但醫生留住了她。

  深夜,凌晨後的三點半。

  月光如水,在冰冷的醫院連視覺上都讓人覺得涼沁滲骨。

  等送走所有的專家後,陳醫生走了過來,也就是幾年前顧初被秦銘劫走後,在借歡給她們解毒的醫生。

  他是東籬薇特配的軍醫。

  「這些藥我按劑量吩咐給保姆了,所有的注意事項也交代了。♢💚 ➅❾ѕħ𝐔𝓍.𝓬𝓸爪 🏆😳」

  「……好。」

  見顧初沒看他,陳醫生推了下眼鏡又說道,「還有一件事需要詢問一下您。」

  顧初的視線從秦朝暮臉上落到了對面。

  「我以軍方高級身份查閱了秦先生曾經的醫院報告,報告推斷,病人的精神狀況似乎不對,曾經被要求複查,但是……」陳醫生聳聳肩,不言而喻。

  「怎麼說?」

  「初期診斷為躁鬱症,但因為沒有複查因此具體的狀況不清楚。」

  顧初愣住。

  晚風吹起一點沙蔓,似乎將她臉上的血色也褪了去。

  她下意識的說了一句不可能。

  腦海里卻秦朝暮不同的情緒變化,乖巧的、倔強的、暴躁的、傷心的、防備的、失控的、還有不久之前哀求的……

  仿佛他那個破敗的白雪世界曾經被這樣撕扯。

  「狂躁和抑鬱是兩個極端的情緒,長期的壓抑和刺激會誘發人心最薄弱的傷害,應該是長期處於高強的精神壓力,亦或者無法承受的變故有關。」

  默了默,又道:「聽說大秦氏的內部爭鬥很嚴重,也可能和你、或者其他變故有關。」

  這個男人向上攀爬的速度和手段幾乎成了Z國上層最為震撼的談資。

  但那張光鮮亮麗的外表下,違背自我意識和信仰的內心就像枯敗的鮮花一樣,從那個鮮活的白雪世界變得毫無生氣。

  陳醫生的視線也帶上了些許無奈,上次見到的秦朝暮還是幾年前的A國,他提醒秦朝暮注意避孕,這男人還會臉紅。

  所以這麼少見的純粹乾淨的人,是怎麼會逼的自己到了這一步。

  「能、恢復嗎?」顧初顫抖著指尖,恍惚的看著陳醫生,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他應該有自己的私人醫生,具體的您還得問他。」頓了頓,又道:「但我看您應該也並不清楚他的病情,所以病人主觀意願並不想讓您知道,因此……建議您最好順應著當作不知道。」

  陳醫生收拾好東西離開之時又說道:「督促他好好吃藥,不要刺激他,保持著一顆平常心和他相處,別被他瞧出來了。還有,夜裡可能會發燒,最好不好離人」

  ……

  病房裡很安靜,安靜得能聽到男人的呼吸聲。

  顧初走到床邊。

  光線很暗,但足以看清楚男人臉上的輪廓,雖然半明半暗,看的並不真切。

  遍布的青色傷痕使得他的臉看起來不再那麼完美,像是打架負傷的少年。

  依稀還記得站在機器上赤裸著上身擰螺絲的樣子,那時候的他穿著迷彩褲,半身陽光,半身光芒,汗水混合著軍人的熱血前往H國抗大旗。

  那時候的他清澈如水,柔和的幾乎沒有稜角,眼裡總帶著信仰一樣的光。因此她總是惡劣的攪亂他的一池春水,然後看著他忍耐或者氣急敗壞的撫平。

  她俯首靠了下去,柔軟的唇親吻著他眉角的淤痕,又親了親他的眼睛,高挺的鼻樑,最後落在菲薄的薄唇上。

  一起落下的,還有大滴大滴的眼淚。

  帶著灼人的溫度。

  她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他的輪廓,聲音也很輕,像是柔軟的羽毛。

  「秦朝暮,對不起……」

  「是我、太壞了……」

  「是我一開始把你當做一個玩具……不顧你的意願圈養在身邊。」

  她的指尖摩挲著男人漂亮的眉毛,眼淚砸到了他的臉上,又輕輕為他拭去。

  「那天在空中花園我沒有要推開你,也沒有讓你消失……」

  過了幾秒後,她糾正了說法,「你離我越遠越安全,知道嗎?你好不容易爬到了這個位置,我怎麼會讓你淌到這場無妄的紛爭里……我從來沒有懷疑你,只是戒備,只是戒備……」

  說到這裡,她無法抑制的哭出了聲音,「我怕死,我怕再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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