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NO148 你知道送上門都是不值錢

  顧初再次進來的時候,秦朝暮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黑暗中他的視線很好,因此一下就看清了她手裡拿著的粉色手銬。

  似沒打算隱瞞,更沒打算做戲,那手銬碰撞鐺鐺響,在寂靜的夜裡森冷可怖。

  「不要。」秦朝暮後退了一步,黑色的瞳孔放在她臉上。

  顧初極力維持著呼吸的頻率,但起伏的胸口無法掩飾此刻的煩躁和艱難,放緩的嗓音帶著明顯的克制,「就這一次,我保證。」

  她只穿著那件香檳色的睡裙,白皙的皮膚粉紅一片,表情卻很平淡。

  「不要。」他再次表達自己的拒絕。

  那人終於是發了怒,毫不留情的將他推到床上,抓著他的手腕快准狠的咔嚓一聲銬在床頭。

  黑暗中其實什麼也看不到,除了那人灼熱的呼吸,亦包括男人眼底翻湧的濃稠,以及被巨大情緒染紅的眸子。

  顧初起身,就聽到了掙扎的金屬碰撞聲,清脆森然,下一刻就被抓住了手腕。

  她反手將他一推,卻是沒推開的,男人的手碰到她的那一刻她就感覺到一種清涼舒適。

  很想,很想……

  顧初狠狠的將這種欲望壓下去,軟軟的嗓音帶著明顯的哄意,水潤的眸子帶著安撫,「秦朝暮,我不鬧你玩,就只鎖你一次好嗎?」

  男人垂在身邊的手一點一點攥緊起來,克制自己低三下四的求她,喉結滾動,沙啞的嗓音帶著執拗,「……不好。」

  顧初甩開男人的手,她沒空哄他,但凡近一點她就可能會撲上去,換上一點菸視媚行的笑,「秦朝暮,是想留著我和你玩遊戲?但我看你好像也並不樂意啊。」

  男人緊抿著薄唇,發紅的眸子盯著她,被銬住的手腕小臂緊繃。

  看著繃到極致屏住呼吸的臉龐,唇角掀起淡淡的笑容,墊起腳湊到他的耳邊,像是戀人間親昵的耳磨廝鬢,惡劣至極,「你不放我走是想怎麼樣?真的要和我玩?我還有三個呢,一起銬上?」

  「你不能出去。」堵到發疼的胸口最終只說著這幾個字。

  兩人挨的很近,她的神經原本就繃得很緊,男人呼吸落下時燙得她幾乎無法動彈,幾乎下一刻她就想抱上去。

  她更明白,只要她開口他會執行她的命令。

  可,她不願意。

  男人刻在骨子裡的使命和責任在此刻讓她窩火至極,也狼狽至極。

  「如果敢掙脫手銬就等著我親自責罰你。」那點尾音隨著關門聲戛然而止。

  黑暗中,秦朝暮久久未動,亦不知過了多久,黑眸毫無徵兆的暈染出薄薄的水質。

  「吧」的一聲,手銬被他生生掰斷,虎口和手腕出血肉模糊一片。

  似感覺不到痛,他走到門邊,終究只是背靠著門緩緩坐了下來。

  他閉上眼睛,聽著門外傳來稀碎的腳步聲。

  她開了冰箱門,又喝了冰水,又……稀稀疏疏的聲音,像在翻找什麼東西。

  下一刻。

  腳步停在門口,兩個人一門之隔。

  漆黑中,秦朝暮微微仰頭,發紅的眸子一動不動的盯著門把手。

  只要她……開門。

  他就不和她犟了,她要用幾個手銬……都可以。

  突然門上傳來了聲音,秦朝暮黑眸一縮,隨即分辨出來,那是插入鑰匙的聲音,似乎沒插進去,又換了一把插了進來。

  她要鎖住他。

  秦朝暮瞬間就反應過來,起身用顫抖的指尖猛的轉動門鎖,雙眼通紅的壓著門。

  不准鎖!不能鎖!

  那雙發紅的眸子裡,悲痛已無法言喻,無法宣洩,只覺得全身上下從頭皮到腳尖,每一根骨頭,每一寸皮膚,每一滴血液都鮮血淋漓,疼痛不堪。

  她進來和他出去的意義是不同的。

  他就要那麼一點兒尊嚴而已。

  外頭的人試了試扭動,又推了推門,才真正離開。

  秦朝暮閉上眼睛,整個人緩緩的坐下來,鮮血淋漓的手腕耷拉在地板上,似陷入了一種絕望中。

  鎖住他的從來都不是門。

  無盡的黑夜裡散發著時間消逝的荒蕪。

  他也不知道到底聽到了多少次進進出出的聲音。

  每一分每一秒緩慢而磨人。

  寧靜的夜裡,似能辨別到屬於那人的嗓音,輕輕柔柔,綿言細語,像佛前的懺悔,又像信女的低喃。

  當聽清她念叨的是什麼的時候,秦朝暮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顧家的家規。

  當初他成佛亦魔的時候,抄了整整一夜的家規。

  這一刻,秦朝暮心疼的厲害,雙眼濕潤。那綿柔細語透著艱難的執著。

  第一條:手持正義,肩挑道義,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第二條:攢錢聚財,取之有道,男女老幼,處之有方。

  ……

  第四條:人勝我,勿生嫉妒,人弱我,勿生鄙吝。

  ……

  一遍又一遍,周而復始。

  像禱告,如泣如訴,像低喃,如夢如幻。

  每一句何嘗不是折磨他。

  五指緊握,直到關節泛白,他感覺嘴裡有一絲血氣。

  她啊,就願意這麼磨著,也不願意來找他。

  終於打開了房門。

  去了主臥重新換了套衣服,站在洗浴室里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男人發紅的眼眶差一點都掉下淚來。

  她還是贏了。

  他沒她心狠。

  寬敞的三居室幾乎全是淋漓的水漬,書房裡只點了一盞朦朧的檯燈。

  顧初背對著坐著,背脊挺直,一件濕噠噠的白色浴袍松松垮垮的掛在身上,露出一大片後背。

  一手執筆,一邊默念。

  地上散落著數不清的紙張,字體有工整的,有的狂放的……好多被水漬暈染,模糊了字裡行間的執著。

  這一刻,秦朝暮就像被什麼定在了門外,一張紙從飄了出來,落到他腳邊。

  他最終還是選擇披著良善的皮,虛偽的想將她占為己有。

  「秦朝暮。」房內傳來輕輕柔柔的嗓音,帶著江南的特有婉轉強調。

  秦朝暮緩緩抬起頭來,眼珠機械的動了動。

  「你知道送上門的不值錢的。」她說。

  那件松松垮垮的睡袍不知何時滑落,圓潤的肩膀上是懸著睡裙的吊帶,一大片奶白色的肌膚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