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
透著夜色像瀕死的慘嚎顯得聲嘶力竭,令人毛骨悚然。
似乎見她一直不看自己,男人咆哮般的吶喊一聲。
「你在玩我是不是……」
臻遠晁想笑又想哭,是她的遊戲吧。可分明不是她的遊戲啊……
她就那麼篤定他會放棄她,似是從一開始就下了這個決斷。
「你贏了,讓遊戲結束!讓遊戲結束!」男人瘋狂的咆哮,撕心裂肺的吶喊。立刻被人用甩棍劈在了後背上,眼鏡也落了地。
他抬起眼,褐色的眼珠翻滾著巨大的痛苦和哀嚎,笑著笑著就紅了眼,踉蹌著走近兩步,又被人踹了回來。
最終跪在地上仰頭看她,喃喃開口:「你贏了,你贏了……我選了她們……」
那麼高傲的男人啊,跪在了沙灘上。
忽而瘋狂的怒吼,「讓遊戲結束!讓遊戲結束。」
貓臉男哈哈大笑起來。
「給臻珍小姐和臻氏的所有股東們親友們鬆綁,連海里餵魚的那小三兒也還給臻總。」
很快,岩石上就只剩下了顧初一個人。
「大哥以為是遊戲嗎?」漂亮的女人看向遠方,嗓音輕輕裊裊。
臻遠晁身子猛然一震,整個人好似被霹靂擊中一般,呆愣在了原地,一雙驚疑不定的目光里流露出了難以掩飾的絕望和無助之色。
「我不知道我上輩子有多恨你,也許是身在絕境也不肯相信……但現在的我沒那樣的魄力,也沒有那麼絕望,非要探知你的忠誠和愛的深度。」
「臻遠晁,你選的……」
「就自己咽吧……」
大浪奔涌,潮濕的海水像黏濕的蛛絲,織成一片輕柔的網,溫溫柔柔的,隨著那人跳入海里,一點一點將誰蠶食殆盡。
豬籠是漂浮的,可那人被栓了雙手,似就像這麼死去。
就在男人眼前。
臻遠晁只覺得五雷轟頂,似感到一股子腥成的液體從嗓子裡湧出,從嘴角淌落,暈染胸前的衣裳。
風颳的生疼,似也耳鳴了。
直到顧荀澤帶著黑壓壓的人出現。
臻遠晁卻已經做不了任何反應,他木訥的看向漆黑的翻湧的巨浪,頭暈目眩的眼前一黑,似所有的痛和緊繃的神經也在這一刻鬆懈了。
【臻遠晁,你選的,就自己咽吧……】
【臻遠晁,你選的】
【自己咽吧……】
*
(以下是大哥上一世的番外開篇,喜歡的寶子們留言給我。)
三年後。
銀海城坐臥在天地間,巨大而壯觀的建築物拔地而起,磅礴的氣勢無不彰顯主人的身價和實力。
顧家的沒落,東里家族的潰散,如鯨路,眾家蠶食,如今的銀海城已和三年前不可同日而語。
頂樓的辦公室依舊是黑白灰的色調,落地窗外的深秋蕭瑟和天空灰濛一起沉澱在寂靜中。
大秘透過門縫還是可以隱隱的看到辦公桌前的男人,他靠在椅子上似陷入了沉睡。
這種連軸轉的日子,大秘已經見怪不怪。
但顯然男人睡的並不安穩,眉頭死死皺著,手放在心口似痛苦而艱辛,斷斷續續地喘息著,喉嚨里滾動著隱約的聽到一些隻言片語。
「讓遊戲結束……結束……求你……」
「你贏了……求你……結束……」
猛地睜開眼,眼珠子瞪得極大,嘴裡發出一聲類似於瀕死的痛苦聲,令人毛骨悚然。
等了許久,知道聽到辦公室里傳來男人吃藥的聲音,大秘敲了敲門。
「臻、臻總。」大秘硬著頭皮進來,將最新的資料放在辦公桌前,「大秦氏那邊出事了,您、您還看一下。」
相比三年前,男裝俊美的面容變得更加成熟,亦透著深沉的冰冷。
「秦朝暮麼?」男人扯了一下嘴角,嗓音還透著剛剛噩夢中瀰漫的沙啞:「他不是致力於復活我太太麼,難不成復活了?」
大秘閉了閉眼,「他死了。」.
「咚」的一聲,手裡的鋼筆掉到桌上,鏡片後的眸子森然抬起,透露出一種強烈的壓力和威懾,「再說一遍。」
大秘幾乎被嚇退一步,幾乎要被這種壓抑的氣息窒息,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說,「昨天夜裡,他死了。大秦氏現在已經亂套了,股東們申請召開緊急會議……」
「砰——」的一聲,桌子上的文件瞬間被掀翻在低,大秘的衣領就被揪了起來。
男人幾乎壓制欲裂,整個人的表情都呈扭曲之態,陰森咆哮:「他怎麼敢死!他怎麼可能死!我都沒死,他怎麼敢死!」
大秘已被嚇懵了,顫抖著雙眸語不成句,飛快闡述:「和他一起死的還有十八個僧人,他身上一共有三千六百刀,將什麼鬼陣法用血填滿了,他抱著夫人的骨灰和遺物一同焚燒殆盡……他們都說秦總瘋了,要和夫人再次輪迴……」
臻遠晁似乎被釘在原地,恍惚的鬆了手,捂著胸口踉蹌後退兩步,撞到了身後的辦公桌,腳下一軟,差點跌落在地。
大秘慌忙上前扶,卻被男人推開。
「哈哈哈。」男人紅著眼大笑起來,踉蹌的扶著桌子轉身,後背微微佝僂,「神經病……神經病……他媽的都是神經病。」
「三千六百刀……凌遲處死啊……」
忽而揪住大秘的領口,雙眼猩紅,壓制欲裂,「你說!會不輪迴!會不會!」
「不會!不會!這世界上沒有鬼神,怎麼會輪迴……」大秘被嚇的語速飛快。
「哈哈哈……是啊……」男人踉蹌的坐到椅子上,呈現一種鬼魅而陰森的姿態,笑彎了那雙發紅的眼睛,「他是個神經病……我以前都勸他看病了……哈哈哈……」
大秘悄悄的退了出去,將空間留下被痛苦席捲的男人。
深夜寂寥。
酒吧里。
男人爛醉如泥,嘴裡來來回回都是這幾句。
「秦朝暮,你怎麼敢……你他媽都沒復活她……」
「秦朝暮,是你欠她的……你欠她的……你活該……」
「我……沒有錯……沒有錯……」
「我只是想……想折了她的翅膀啊……我想讓她……愛我……」
「我晚上……一回去……滿屋都是她的氣息……我都還熬著,你卻死了……」
這樣的醉酒狀態並不多見,鋼筋鐵打的男人屹立於銀海城,沒有弱點,沒有感情,無懈可擊。
保鏢阿甲一如既往的將人扛了回去,又被男人扯住衣領,丟了眼鏡的男人像無助的孩子,空洞的問他:「阿甲……我……我給她道歉……她會不會原諒我……」
阿甲不語。
只有他知道,他的主人可以反手如雲,覆手為雨,胸腔里躺著的那顆心早已隨著那場叛亂而腐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