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妾身看,這諸位貴女都是多才多藝之人,妾身有些好奇,不知道讓戰將軍如此傾心的成安郡主,是否能夠有這樣的才藝?」
這話說的,尖銳刻薄,可是,王語嫣笑意盈盈,媚態橫生,似乎剛才的話,只不過是隨口一說而已。
她話音剛落,下面正熱鬧的場景仿佛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就連魏國公這樣的人物,都忍不住側頭看了過來。仿佛要看看如此不知好歹的人,究竟是誰?
聖上尚且還沒有反應過來,他有時候思緒不是很清楚,皇后在他耳邊輕語幾句,聖上面色立馬就冷了下來。
「胡鬧,成安身為戰將軍的夫人,怎能被你如此說話,這豈不是讓人寒心?」聖上還想說什麼的時候,言蕪雙笑意盈盈的站了起來。
比起王語嫣那般媚態橫生,卻是浮於表面的媚意相比,言蕪雙簡直就是一股清泉,眼眸清冽,盛著一汪清泉。
「陛下,既然媚妃娘娘如此建議,成安自然不是不識趣的人,能夠讓各位高興,成安彩衣娛樂,也是應該的。」
「成安……」皇后面色帶上一抹憂色,實在是她對於言蕪雙很是了解。
因為不喜琴棋書畫,言蕪雙從小就沒有學過,皇后也不忍心去苛責她,只要找到一個用心的郎君,這些都是小事。
只是,若讓其他人知道了,那言蕪雙以後的名聲又該怎麼辦?
「娘娘放心,琴我的確是不怎麼懂。」
剛說完這句,只聽見王語嫣一聲嗤笑,言蕪雙抬眸看了一眼,平靜如水,卻讓王語嫣覺得被打臉了一樣。
「不過,我就清唱一曲,若是好聽,諸位賞臉,給一個掌聲,若是不好,還請不要介意。」
王語嫣正想出聲的時候,魏國公夫人淺笑一聲,出口說道:「好,就依你所言,成安郡主性子坦率,臣婦甚是喜歡。」
「夫人果真是慧眼識珠,成安這樣的性子,本宮也甚是喜歡,能得夫人喜歡,也是成安的榮幸,成安,且無需顧忌他人,既然想要一曲,那便開始吧。」
皇后對魏國公夫人甚是客氣,這般地位的命婦,可不是簡簡單單就可以忽略的。
「多謝娘娘,多謝夫人。」言蕪雙輕輕一笑,福身行禮,戰戈將她的裙擺整理好,這才坐下,眼不錯的盯著言蕪雙,絲毫沒有挪開。
站在高台之上,言蕪雙一個人卻沒有任何孤寂害怕的情緒,醞釀了一下情緒,在眾人疑惑聲中,輕輕唱了出來。
「芙蓉城三月雨紛紛,四月繡花針
羽毛扇遙指千軍陣,錦緞裁幾寸
看鐵馬踏冰河,絲線縫韶華,紅塵千帳燈
山水一程,風雪再一程
紅燭枕五月花葉深,六月杏花村
紅酥手青絲萬千根,姻緣多一分
等殘陽照孤影,牡丹染銅樽,滿城牧笛聲
伊人倚門望君踏歸程……」
聲音清透帶著說不出的靈動,蘊含著深深地情意,尤其她的夫君,是屢戰屢勝的將軍,雖常勝,但戰場,卻不是開玩笑的。
在第二段開始唱的時候,宰相府的劉簇姑娘拿著古箏上了舞台,對言蕪雙輕輕點頭示意,迎合著言蕪雙的歌曲,彈奏出流利的曲子。
歌聲和著曲聲,繞樑三日,盤旋而去,讓眾人都沉浸在這樣的情緒中。
當歌聲落下,當曲聲停住,兩位同樣出色的女子相視一笑,像是畫卷,美到極致。
兩人對彼此福身行禮,惺惺相惜。剛開始的感覺,又浮現在了心頭。
掌聲如雷鳴,響徹全場,眾人對之前玩世不恭的成安郡主,又有了新的認識,這樣優秀的女子,怪不得會引起戰將軍這般的維護。
不知道有多少人心裡愕然,早知道,就應該為自家求娶,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外出能夠掙得巨額銀兩,內又有如此歌喉,真當是舉世難尋。.
而恩國公背後的沈漸游,神色頓失,面色蒼白,毫無血色,心裡也不知道是惋惜還是失落。
至於下面紫衣華服的二皇子,看著言蕪雙的笑容,眼神有些空洞,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在失落什麼。
至於戰戈,嘴角的笑容帶著十足的寵溺,這般柔情,讓周圍眾多人紛紛側目,戰將軍還真是出乎意料。
卻沒想到,成安郡主果真是厲害,百鍊鋼化作繞指柔呀。
等到掌聲停了下來,聖上精神似乎都好了很多,雖說這首歌曲有些淒涼纏綿之意,但是唱出來的情意更讓人懷念在心。
「好,這麼多年了,朕還沒有聽過如此美妙的歌聲,成安呀,比起中樞,你的確是厲害,戰戈娶到你,是他的榮幸。」
言蕪雙聽此言,福身行禮,未曾發一言。
「賞賜成安郡主珍珠一箱,寶石一盤,錦繡貢緞十匹,至於其餘的,皇后看著賞賜。」
「是,陛下,自然不會委屈了成安,至於劉簇姑娘,也是極好的琴音,本宮也另有賞賜。」皇后這麼多年,聖上一個眼神,皇后就知道是什麼意思,夫妻之間,頗有默契。
看著帝後相視一笑,王語嫣面色一冷,柔媚的笑容都暗淡了下來,眼眸中浮起層層算計,這宮裡,絕對不能繼續這樣。
想讓言蕪雙,反而打了自己的臉,受寵了這麼久,早都被慣壞了的王語嫣可忍受不了。
只是為了不讓聖上懲罰,王語嫣只好沉默下來,不再惹惱其他人。
兩人福身行禮之後,言蕪雙和劉簇前後腳下了舞台,接下來的貴女獻禮,也就沒有那麼多的心思。
中秋之宴過後,陛下冷落了王語嫣一段時日,就在宮裡都以為媚妃失寵的時候,媚妃依舊淡定,果然,過了沒幾日,聖上又到了這裡。
不知為何,聖上離開王語嫣的時間越長,越會想念她身上那股味道,不像普普通通的花香,但是只有在她的身邊,聖上才能夠平靜下來。
按耐不住,於是,又到了王語嫣的宮裡,對於之前的事情,皆是沒有提起過。
琉璃閣又恢復了昔日的場景,媚妃依舊是宮裡最受寵的妃子。
坤寧宮依舊平靜如昔,皇后不知道為何,突然開始禮佛,宮裡經常是佛香裊裊,聖上也只是偶爾過來小坐,就是規定帝後應該居住在一起的日子,都是在御書房休息的。
雖沒有壞了規矩,但是到底宮裡有了些聲音,只是皇后對此卻沒有任何言語。
一身素衣,長發只有簡單的一個簪子束住,昔日風華絕代的容顏,帶著一股說不出的禪意,讓人看一眼,都覺得寧靜。
翠香從背後過來,跪在浦團之上,將旁邊的經書拿起來,遞給皇后。
「娘娘,陛下去了媚妃那裡,宮裡的風聲又起來了。」
皇后翻看著手中的經書,面色平靜溫和:「去了又如何,不如又如何。陛下既然喜歡,那就去好了。這個媚妃,確實有手段,能夠讓陛下一直心心念念。」
「娘娘的意思是?」翠香手中的動作停住,看向了皇后,面上帶上了幾分瞭然。
「去查一查吧,若是對於陛下有害的東西,還是儘早停了為好,這宮裡女人甚多,不缺一個,不少一個。只是這天下,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
將手中的經書猛的合住,皇后鳳眸睜開,寒光畢露,剛才的淡然仿佛都成了虛無。
「是,娘娘,奴婢知道了,您放心吧,這就讓人安排。」
皇后重新閉上眼睛,揮了揮手,翠香福身行禮之後,默默地退了下去。
是夜,戰戈看著在那裡寫寫畫畫的言蕪雙,有些話,猶豫了片刻,還是說了出來。
「最近,可有進宮?」
言蕪雙看了一眼戰戈,繼續手上的動作:「沒有,就是讓人給皇后娘娘和十皇子送了不少的東西進去,宮裡水太深,我覺得我適應不了。」
戰戈輕輕一笑:「你還有自知之明。」
「切。」轉頭瞪了一眼戰戈,言蕪雙嘴角微揚:「哎,這都快入冬了,外面較冷,我都不願意出去,更別說去宮裡了。」
「也是,你向來懶得很,宮裡最近傳出來消息,聖上似乎身體抱恙,好幾次上朝都精力不濟,神色疲倦。太醫處,尚且查不出理由。」
戰戈將書合住,面色帶著明顯的憂色,在言蕪雙面上,尚且坦誠的表現出自己的擔憂。
言蕪雙放下手中的事情,起身走了過去,將戰戈手中的兵書拿了下來,放在一旁,倒了一杯熱水,放在他的手上。
「戰戈,你聽我說,聖上就算是身體抱恙,有所傷及,後面的事情有所混亂,這是必然,但是接下來的平靜,也是可以做到的。」
握住戰戈的胳膊,言蕪雙給予他屬於自己的支持:「你放心,聖上算無遺漏,必然會對這些事情有所防備。」
「宮裡的事情,實在是太過複雜了,我覺得,這件事情一定和王語嫣脫不了關係,或許,你可以讓人查一查。」
王語嫣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沒有人比言蕪雙更加清楚,俗話說,最清楚你的人,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敵人。
王語嫣清楚「言蕪雙」,言蕪雙清楚王語嫣,這是循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