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戈一路跟上去,幾個人行動不快,警惕性很高,他打起精神跟在後面,幾次差點被發現。
這幫人不像是專門培養的暗衛,雖然看起來身高馬大,但腳下輕浮無力,只不過是干慣苦力活的人罷了。
「不過鎮北侯讓他們這麼晚出去幹什麼?」戰戈抱著這種疑問,小心翼翼跟他們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
等到快要出城,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京城周邊挺荒涼,甚至還有一處亂葬崗,一些橫死街頭或者問斬的犯人屍體都被扔在那裡。
早些年那裡出過事,眾說紛紜,也產生不少怪談,後來就沒人敢過去了。
「你說侯爺要這些東西做什麼用?」隊伍里突然有人好奇的問。
戰戈聽到他們有交談,向前兩步,想要聽個仔細。
「這事不該我們問就別問,小心命都保不住,做好事情,銀子少不了你的。」其中一個看起來像是管事人不耐煩的打斷。
那人不服氣的冷嗤,確實不好惹侯府的人,只能咽下口中的埋怨,快步朝亂葬崗的方向走去。
夜裡最後一抹月光也藏在烏雲裡面,幾聲寒鴉啼叫,膽小的人雞皮疙瘩都已經布滿胳膊。
管事的不是第一次來,當下就呵斥道:「別疑神疑鬼,動作快點。」
亂葬崗里還有沒腐爛的屍體,惡臭熏天,那些人用布捂住口鼻,一點點把屍體搬到準備好的板車上。
忙了半天,也只有五六具屍體而已,管事微微皺眉,數量比他想像中還要少。
「再這麼下去,亂葬崗可能很快就沒屍體了。」他擔憂的搖搖頭,讓手下人儘快把屍體運回去。
戰戈又跟了回去,鎮北侯要這麼多屍體有什麼用。
運屍體的板車徑直從侯府的後門進去,那裡早早地有人等著,顯然不是第一次這麼做。
侯府現在肯定很多人,他不敢繼續進去探查,看著侯府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回到王府,言蕪雙已經睡下,哪怕沒有接觸那些屍體,他還是覺得身上沾滿了屍體的臭味。
沒有勞煩下人,從廚房裡弄了點涼水隨意沖了沖才回到床上。
「唔,好冷。」言蕪雙被身旁的冷氣凍醒,微微睜開眼,熟悉的氣息讓她主動抱住他,「你回來了。」
「嗯,睡吧,明天再說。」
言蕪雙困得睜不開眼睛,迷迷糊糊點頭,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兩個人交頸而眠。
言蕪雙先戰戈起來,擺弄一會兒他的睫毛,戰戈才無奈的抓住她做亂的手塞進懷裡。
「吵醒你了?」她抬頭問,明明自己動作挺輕的。
「不是,睡夠了。」
他們又在床上膩歪一會兒,紛紛下床洗漱,言蕪雙沒有立刻詢問昨晚的情況,直到用完早飯,她亦步亦趨跟人到書房。
「今天我還長根小尾巴。」
言蕪雙氣的錘他,嘴裡笑罵:「趕快說說怎麼回事。」
「鎮北侯府上沒什麼奇怪的,不過他讓人去亂葬崗搬運屍體回去,至於原因,估計要進侯府才能知道了。」
「屍體?那該多噁心。」她受不了搓搓胳膊,而且還是亂葬崗的屍體。
「別想那麼多,現在更重要的是知道他運這麼多屍體的目的。」
不管如何,這等有悖人倫的事怎麼可能回是好事?
「那我們還要進侯府查探一番?怎麼進去啊。」
戰戈去過侯府,沒有發現異樣,那麼屍體肯定藏在隱蔽的地方,他們找起來就頗費功夫。
「我去。」門外突然傳來一道男聲,推門一看,齊言夫婦站在門口。
「王爺王妃,我可以假扮屍體進入侯府。」
秋若聞言臉色一白,但也沒有說出反駁的話,單手捏著齊言的衣角。
「胡鬧,裡面什麼情況我們都不知道,讓你過去不是送死嗎?」
戰戈呵斥道,這個方法他一開始就考慮過,只不過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罷了。
「可如果沒有王妃你們,我跟娘子可能連見面的機會都不會再有,而且我也相信王爺不會把我置於危險之中。」
齊言反手握緊秋若的手無聲安慰,黑衣人可能就是鎮北侯,說到底,這事跟他們也有一定的關係。
「是啊,王妃,我們也想回報你們。」秋若深吸口氣,堅決的說。
言蕪雙跟戰戈對視一眼,齊言對情況了解,確實是最佳人選,而且還主動提出。
「好,本王答應你,不過一切都要以安全為重,一旦有危險,必須以自己為主,行嗎?」
齊言高興的笑笑,點頭,拱手彎腰道:「多謝王爺成全。」
「哎,你們商議就好。」言蕪雙把秋若拉過去單獨安慰,只有她最懂得心愛的男人以身涉險是什麼感覺。
戰戈和齊言不知商議了多久,回去不多會兒就再次過來,身上的衣服換了一套,破破爛爛的,似乎還有一些髒污在上面。
「這東西你拿著,記得時辰,到時候自然能醒。」戰戈上前遞給他一個瓷瓶,叮囑他收好就讓人把他帶去亂葬崗。
他過去的話太明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索性讓其他人帶去。
上次侯府帶人運走一部分屍體,正好空出一塊來,讓亂糟糟的亂葬崗平白多了幾分突兀。
齊言順勢躺在地上,讓戰戈的人回去,那人遲疑一下,臨走前叮囑:「王爺吩咐過,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他點點頭,躺在地上等待夜幕降臨,戰戈給他的龜息丸能夠讓人像烏龜一樣呼吸平緩,在外人看來,就像是沒有呼吸。
不過也有一定的缺點,就是有一定的時間限制,憑著戰戈給的時間,他只能估摸時間吃下,要不然人還沒來,藥效就已經過了。
月上梢頭,今晚比昨日亮堂許多,板車碾過土地的聲音,還有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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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來了。」齊言小聲嘀咕,快速掏出龜息丸咽下去,瓷瓶扔的遠遠的,學著旁邊的屍體七扭八歪躺著。
呼吸漸漸變得平緩,神奇的是他能夠清楚感受到周圍發生的一切,
沒有呼吸乾擾,五官也變得敏銳起來,他甚至都能聽到腳步聲。
「昨天都沒有多少屍體了,今天可能更少。侯爺最近越來越生氣。」
「別抱怨了,還不如希望今晚能夠多找兩件吧,要不然回去肯定要挨罵。」
今天管事沒來,這些人膽子也大一點,說話間就已經到了面前。
果然,昨天他們搬空的地方還沒填補上,只能去其他角落裡翻找。
亂葬崗的味道絕對不好聞,其餘人叫苦不迭,齊言起初也有些受不了,後來漸漸的適應了。
「這個就不用了,爛的只剩下一副骨架,侯爺根本不用。」
「可除了這些,能用的也不多啊。」
「喏,這個不就是嗎?也不知道怎麼死的,竟然看起來就像睡著一樣。」
齊言發覺他們注意到自己,下意識想要動,可發覺龜息丸不僅讓他的呼吸變慢,就連四肢都沒辦法掌控。
「你別嚇我,萬一真的是睡著的人呢。」
「嗤,瞧你膽小的,直接聽聽還沒有呼吸不就行了,死人還能喘氣不成?」
話音剛落,齊言就覺得一隻手指抵住他的鼻子下面,他下意識屏氣凝神,卻忘了自己吃了龜息丸。
「一點呼吸都沒有,確定是個死人了,把這個帶回去,侯爺應該不會發火。」
畢竟他們這幾天一直只能帶一些破碎的屍體回去,侯爺對他們越來越不滿,這次好歹能夠用這具屍體交差。
「動作快點,再找兩具就能回去了。」
他們粗魯的把他扔到板車上,齊言也沒有感覺到疼痛,身旁擠壓著屍體,除了心裡噁心一點,剩下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板車搖搖晃晃往侯府的方向拉去,一路上都寂靜極了,也沒有人說話。
齊言一路上在心裡默默算計他們進入侯府後的路線,突然板車停下,就聽之前那人低三下四的討好:「今晚的都在這兒了,還有一具保存完好的。」
本來還不滿的人聽到後立刻擺手:「行,今天做的不錯,把這些都放在老位置,下去領賞錢去吧。」
「謝謝大人。」
板車重新啟動,像是推進了一間小房間,隨後所有人全部退出去,只剩下齊言一個人。
他試著活動四肢,終於有點力氣,行動快過大腦,他恢復力氣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從板車上下來。
即使這樣,也沒有逃過屍體上的惡臭,因為他身上已經沾染上了。
他打量這個房間,光板車就有三輛,明顯是專門用來運送屍體的。
外邊沒人,齊言小心翼翼推門出去,一棵粗壯的大樹引入眼帘。
他抬頭望去,越靠近越覺得有一股味道縈繞在鼻尖,跟屍體是一樣的。
本以為是身上殘留的味道,可越靠近越濃郁,根本不是他散發出來的。
突然,一陣腳步聲傳來,齊言立刻找個角落躲了進去,兩個隨從一樣的下人抬著一具屍體,放進樹底下已經挖好的坑中。
埋屍?齊言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很快就否定,從來沒聽說誰會從亂葬崗找屍體埋進自家院子裡的。
他豎起耳朵企圖聽到點消息。
「侯爺說了,只要用屍體養著這棵樹,最後就能用樹操控這些屍體,也不知道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