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戈手拿一根皮鞭在礦洞裡來回走著,旁邊有偷懶的工人見他過來立刻起身幹活,但發現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們身上,又放鬆下來。
他來來回回掃視著,礦洞的路錯綜複雜,繞是他記憶力算是好的,也要多走幾遍才能記下來。
「這邊的人還乖嗎?」突然有人叫住戰戈,他停下腳步轉頭一看,對面那人跟自己一樣的衣服,應該官級不高。
「挺乖的,沒有敢鬧事,一會兒我就過去那邊看看。」他用皮鞭指了一個方向。
那人似乎在這裡待的時間更長,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那邊工人不多,隨隨便便看看就行了,主要還是這幾塊地方,上點心,以後的好處少不了你的。」
看守弄到金子的事已經不是秘密,大家心裡也清楚,只不過在長官眼皮子底下,他們也不敢有大動作,但野心誰人都有,放在面前的金子,誰又能不心動呢。
「那邊我看地方挺大的啊,怎麼會沒人?以前出過事?」戰戈留了一個心眼,從口袋裡套了套,所剩不多的東西也給了那人。
他在手心裡掂量幾下,覺得夠分量,才領著戰戈朝那邊走幾步。
「喏,自己過去看看。」他用下巴向前點了點,不願意跟著過去,好像前面的東西還沒有他剛得到的寶貝有用。
戰戈在原地站了會兒,狐疑的上前,地上還有些潮濕,上面的石壁上還往下滴水,一看就是長久沒有人過來了。
可礦洞裡來來回回這麼多,顯然這個地方已經被放棄了。
他眯起眼睛,仔細觀察著周圍,沒有一點新奇的地方。昏暗的燈光下還有讓人看不清,但有光就有對此,有一處地方比他所看的地方還要黑。
腳下的土地已經能踩出水,泥土黏在鞋底,走起來頗為費力。
他好不容易走過去,發現竟然是一處被堵住的洞口,從石頭的縫隙間還能看到外面的透進來的光。
「被堵上了?」戰戈原路返回,走到那人旁邊喘息。
「是啊,這是通往外界的路,怎能不堵上,所以才不會有人過來,而且他們也不知道。」他聳肩,「要不是看你小子有點覺悟,也不會告訴你。」
他伸個懶腰,到了換崗的時間:「走吧,這邊不會有人過來的,要是上頭發現我們偷懶才是麻煩事。」
戰戈低著頭收斂眼底的興奮,故意走在後面,時不時還回頭看向那道石壁。
原來那裡就是出口,他在心裡暗自比劃了一下,憑藉著他的力氣,想要鑿開也頗費力氣,看樣子還要從長計議才行。
他打算今晚先帶工具去看看,再制定下一步計劃。
很快就入夜,白天鑿石頭的聲音已經消失,反倒顯得夜裡格外的安靜。
戰戈平躺在床上假裝睡覺,等到了深夜所有人都熟睡時,才小心翼翼起身。
在礦洞裡,鑿石的工具隨處可見,就是丟了一兩把也不足為奇,他拿起偷偷藏起來的工具,朝石壁方向慢悠悠走去。
他走的很慢,每走一段距離都要謹慎回頭看一眼有沒有跟上來,好在礦洞裡的火把整夜不熄滅,倒也不用摸黑過去。
快要到石壁時,稍微加快速度,不顧泥濘的道路,快速衝到面前。
他先左右看看,眉頭微微一一皺:「怎麼這麼厚?」
白天看的時候還以為只是薄薄一層,可如今看來,起碼有成人手臂長的厚度,憑藉著他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在近期鑿開。
「不管了,雙兒還在外面等著我,不能折在這裡。」戰戈喃喃自語,一想到言蕪雙身上就充滿了力氣,咬牙揮舞著工具。
鐵頭和石頭碰撞的聲音傳的老遠,可這裡已經夠遠了,根本不會被人聽到,這也是戰戈能夠放開力氣的原因。
額頭很快就沁出一層汗珠,順著臉頰滑落到剛毅的下巴。
連汗水都顧不得擦,戰戈恨不得使上全身的力氣,一晚上就把石壁鑿開。
「你這樣,估計三年五載才能弄開,別白費力氣了。」一道男聲讓戰戈堪堪停住動作,腰差點閃了。
「誰在那裡!出來!」戰戈壓低嗓音,一雙銳利的眼睛像一隻野獸一般鎖定一個獵物。
「在那裡躲躲藏藏算什麼本事,既然已經出聲就別藏藏掖掖的了。」戰戈很快就是注視一個角度,那裡正好是拐角處,能夠藏的了一個人。
空氣中靜悄悄的,半晌才走出來一個人,他身型有些削弱,雙手舉過頭頂示意自己沒有惡意。
「我叫劉三,也是在這裡幹活,白天無意間聽到你們的談話,晚上就過來碰碰運氣,誰知道……」
他自報家門,沒有把話說完,但心裡也都清楚,他正好跟出來的戰戈撞上了。
「只是過來碰碰運氣?」戰戈眯起眼睛,身上的威壓全部釋放出來,劉三有些腿軟。
他咽了咽口水,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發抖:「沒錯,我跟你一樣,想要從這裡逃出去,所以不必懷疑我。」
同樣的目的可以很好的消散對方的警惕心,而他也沒有說謊。
他指了指後面的石壁,繼續說:「就憑你一個人根本不行,恐怕你還沒完成就已經被發現了。」
戰戈嗤笑出聲:「我一個人不行,難道你以為兩個人就能很快嘛?」異想天開。他沒有把最後一句說出來。
劉三撓撓頭,似乎有些害羞,也明白戰戈是誤會他了。
「當然不是,雖然發現這裡只有我哦的兩個人,但還有很多人想要逃出去,我不識字,但也知道人多才好。」
戰戈偏過頭,似乎在思考他說的話有幾分可行性。
按照他說的,自己很難憑藉自己的力量鑿開,要是真的人很多的話,速度會快上許多,但人多口雜,萬一被發現……
似乎看出他的顧慮,劉三連忙保證:「你放心吧,我找的人絕對靠譜,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
戰戈咬牙,如今也只有這麼一個辦法了。
「好,你負責安排人,我只能拖住在這邊巡邏的人,注意,速度一定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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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三臉上露出一個淳樸的笑容,沒有多說,而是拍拍胸脯示意這件事包在他身上。
今天顯然是不能繼續了,戰戈又吩咐劉三兩句就回去了。
翌日清晨,戰戈早早地過去,看到劉三,趁別的人不注意,指了指幾個人,那幾個都是他已經通知到的。
一圈下來,人確實不少,戰戈稍微安下心來。
他沒有一下子安排太多人過去,如果人消失的太多,肯定會引起懷疑。
白天照常幹活,不過有戰戈在,不少人能夠趁機休息一會兒,保留體力到晚上去挖洞。
部分人去休息,然後第二天再來頂替他們。
這種形式雖然慢一點,但每天晚上都能有人挖洞,表面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異樣。
今天晚上是戰戈當值,所有人幹頭十足,一筐筐石頭被運了出來,扔進白天幹活的石頭堆,一點也察覺不出。
「大傢伙再辛苦一段時間,很快我們就能出去了。」戰戈蹲下身子微微喘息,順便鼓舞一下士氣。
「跟我們客氣啥,都是為了能夠出去。」一個壯漢擺擺手,一口讓人聽不懂的口音,戰戈在腦海中轉了白天才明白。
他笑笑沒有說話,拿起手邊的工具繼續。
突然,一道哭喊聲傳過來,他們這邊本就很遠,可想而知聲音有多大。
「不好,突發有事,大家趕快回去。」戰戈最先反應過來,立刻讓人全部離開。
他們個個都只有手上的工具,握在手裡起身就跑,動作迅速。
戰戈稍微繞了原路回去,躺在床上等身上的汗都沒了,才裝作睡眼惺忪的出去。
哭喊聲還在繼續,不過聲音明顯已經嘶啞,更小了許多。
「求求你救救靈兒吧,她快死了,求求了。」
有人跪在地上不斷對長官磕頭,有些尖銳的石頭撞進他的額頭裡,可見他的力氣多大。
「都快成為一個死人,還救什麼救,你看看她那個樣子,萬一是瘟疫,豈不是我們這裡的人都要跟著送命?」
長官面無表情的呵斥,抬腳把求饒的人踹開,就要讓人上前抬走靈兒。
那人很快就撲身抱住靈兒,使勁搖頭:「不,靈兒她不是瘟疫,能夠治好的,她做了這麼多活,您就幫忙請大夫吧。」
戰戈上前一步,這才看清被護在身底下的小女孩,身材瘦小,巴掌大的小臉本是蠟黃,如今更是變得蒼白無比,就連嘴唇上都沒了血色。
他見過這個小女孩,平日裡是個乖巧的女孩,還給他送過幾次水,如今卻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讓我看看吧,興許真的有救。」戰戈鬼使神差的開口,他本應該不惹是非,可真的看一條鮮活的生命消失在眼前,也真的於心不忍。
「你快救救她,快。」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那人把靈兒向前遞到他面前。
就連長官都懷疑的看著他,戰戈深吸口氣,蹲下身子仔細檢查一番,眾人都屏氣凝神看著他,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打擾他。
良久,他才起身對長官說:「不用把她扔出去,我可以把她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