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去的就是那些大臣,宗室都留了下來,聖上吩咐之下,伺候的宮女太監都退了下去。
寧陽大長公主不等其他人說什麼,直接出了座位,跪在了下面,眾人頓時都沉默了。
「姑母,您這是幹什麼?快起來。」聖上有些著急的說道,這位姑母向來深居簡出,但是宗室之中口碑很好,他也很是尊敬,突然這樣,聖上壓力很大呀。
「陛下雖稱呼臣一聲姑母,只是臣也是長壽的祖母,如今臣丈夫兒子皆已不在,還請陛下體諒,臣的一番心思。」
長壽郡主幾乎是寧陽大長公主的命根,子,本朝不是沒有公主改嫁的事情,但是寧陽大長公主與夫君和睦,雖夫君故去,但是依舊守著唯一的孫女,已經十幾年了。
剛才在宴會上只是想到長壽有這個可能,她都覺得窒息,更別說要真是她的長壽,那她估計也就隨著去了。
言蕪雙看了一眼聖上,起身出去扶起寧陽大長公主,接過宮女手中的帕子細細擦拭著大長公主面上的淚痕。
「姑母放心,陛下雖未有兒女,但是也明白兒女離開的痛苦,大邑沒有這樣的歷史,也不會從陛下這裡開始。諸位叔伯也請放心,你們的孩子會好好的待在大邑。」
聖上雖是陰差陽錯登上的皇位,但是既然已經登上了,心裡肯定是有著那樣的決心,即使不能開疆拓土,至少也要守衛百姓,守衛疆土。
祖宗沒有做過的不恥的事情,聖上自然是不願意的,這一點,言蕪雙是明白的。
「姐姐說的是,蒙古之前未曾和我大邑有過結交,就算是追溯歷史,也不是什麼友好的事情,聯姻這件事情,朕從最開始就不同意。」
把話放在這裡,先安定了宗室的心,聖上對於宗室目前其實還是挺滿意的,至少沒有給自己怎麼整過么蛾子,挺和諧的。
「陛下聖明。」
言蕪雙讓身邊的侍女扶著寧陽大長公主去梳妝,自己重新落座,身邊打量的視線全部忽略了,落座之後戰戈握住的手,讓她心裡安定了下來。
少頃,其他人離開之後,言蕪雙和戰戈去了御書房,聖上剛一進御書房的門,就讓人服侍著將頭上重重的冕冠取了下來,這才舒服了下來。
「剛才要不是姐姐及時替我解圍,只怕還要為難一會。」聖上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剛才都有點愣住了,還是太年輕了。
「你不怪我剛才太過唐突就好,姑母的心情你能理解就好,若是有朝一日,將舞兒遠嫁,我都是不願意的,只恨不得日日在我眼前才好。」
將心比心而已。
戰戈始終牽著言蕪雙的手,給予言蕪雙支持的力量,就如以往相伴的歲月。
「哪裡會,姐姐放心,縱使我不能成為千古一帝,也會替我未來的孩兒守好江山。」屬於大邑的,片瓦不能動,不是大邑的……這個看情況。
從皇宮離開的時候,言蕪雙看著身邊的戰戈:「若不是你最開始拉住我,我都想說幾句。」
戰戈依舊眉眼淡淡,但是聲音卻是輕柔:「那幾個人,不值得你上去,這種事情,一般都是言官會同意,武官都是不願意的,更何況那還是北疆回來的。」
「我知道,武將保家衛國,可不是願意送自己國家的女子和親的,尤其大邑兵強馬壯,這些年外敵在側,更是沒有鬆懈,無論如何,基本的原則是不能丟棄的。」
大國的風骨,豈是輕易能夠踐踏的,有些東西,是刻入骨子的。
戰戈輕輕點頭,鄭重且陳懇,我輩歷代鎮守北疆,不只是為了功名利祿,更是為了大邑的蒸蒸日上。
他蒙古的鐵騎縱使厲害,我大邑的軍馬也曾征服眾多國度。
夕陽的餘暉將他們的身影拉長,越來越長,直到融為一體,再不分離。
他國使者來訪,自是應該住在鴻臚寺的驛站中,這裡設施齊全,從最開始時,就接待過眾多來者,蠻族、匈奴、朝鮮、琉球、倭國等等。
蒙古使者入內之後,公公這才回宮復命。
牧仁送走公公之後,看著周圍的環境,這才放下了隱隱的戒心:「你們去收拾房間,兩位王子和郡公主請過來。」
這裡面看起來似乎王子的地位更高,但實際上,所有人都是聽從牧仁的,這是可汗的吩咐。
等到落座之後,牧仁看這幾人:「大邑的聖上地位比起我們想像的要高,朝中的官員結合之前調查的,最上面那幾位都是聽從聖上的,下面的卻是翻不起什麼浪花。」
陶格斯郡公主一改之前的低調,眼中帶著精明,這位聰慧的郡公主能夠得到可汗的寵愛,可不只是因為她的母妃。
「正是這樣,剛才我就發現,那位並肩王的妻子,榮安長公主似乎聖上格外的恭敬,其他幾位未曾發表什麼,我倒是沒有發現,兩位郡王長相不俗,但是似乎沒有什麼權勢。」
牧仁點頭,眼中帶著沉思:「若是沒有權勢,就不符合我們之前的預想,郡公主,您屬意誰?」
陶格斯深邃的眼中帶著幾分躍躍欲試:「我覺得,那位並肩王倒是有幾分意思,若再說其他的,就是那位魏國公府的世子,魏國公府是大邑的開國將領,地位尊崇。」
寶音王子聽著這話,有些弱弱的說道:「可是,這兩人都已經成婚了,要說沒有成婚的,就是那兩位郡王了,或是當朝聖上。」
「聖上似乎之前青龍寺的高僧說過,弱冠之前不宜成婚,郡公主深受可汗喜愛,若是入宮,就算不能成為皇后,也得是貴妃,這個不行。」
聯姻聯姻,就要聯結最有利益的人,牧仁在路上就已經算計的很好了。
「後宮我沒興趣,待得已經夠煩了,所以,從這兩人中挑一個吧。」
陶格斯郡公主嘗著旁邊的點心,自在的回應,明媚活潑,可汗深信,這樣的女子能夠為蒙古帶來極大的利益。
牧仁微微點頭,思慮著:「郡公主放心,我們會在這裡停留一段時間,慢慢看著,會選到合適的人的,匈奴和蠻族的質子也在大邑。」
「那兩個沒出息的,打仗都能輸了,遲早得收回來……不過,一路上看見的狀況,他們輸了也不足為奇。」
從邊疆一路過來,見過了不少城鎮,倒是讓人羨慕,只不過,他們蒙古是不一樣的風俗而已。
將手中的馬奶酒放在旁邊,陶格斯皺著濃眉:「這個不好喝,不如蒙古的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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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就先這樣吧,這段時間也在京城看看,能不能有其他的消息。」看了一眼旁邊的兩位兄長,陶格斯眼中不掩傲氣。
「兄長也多看看,是否有合適的貴女,能夠制衡大邑,又能夠給我蒙古帶來足夠的利益。」
說罷,陶格斯悠悠然的就離開了,牧仁卻是沒說一句陶格斯的不對,畢竟,這位郡公主足夠聰明,也深的可汗的心。
看著面前兩位王子,牧仁再次叮囑:「郡公主剛才說的也沒錯,兩位王子也抓緊時間。」
蘇德和寶音點頭回應,神情如何,牧仁並不多管,嫡出和可汗喜歡又如何,這次事情非同小可,不得有失誤。
蒙古使者裡面的院子沒有大邑的侍者伺候,但是外面,卻是有人帶兵守衛著。
牧仁帶著兩位王子和郡公主在客廳的事情也被人傳了出去,種種行為皆是有人盯著。
皇宮,御書房,聖上看著這位陶格斯郡公主的消息,甚是有趣。
「這位郡公主的行蹤讓人盯著,無論是什麼,及時來報。」
有影子悄無聲息的離開,執行這次命令。
魏公公恭候在一旁,說起自己剛才的發現。
「陛下,奴才在宴會上注意到,這位郡公主不是個簡單的人物,那位牧仁使者每次說話之前,都會輕飄飄的看她一樣,有這樣的胸襟,這位郡公主,應該是這次使者團中最重要的人。」
「朕也注意到了,聯姻一事,斷無可能,蒙古想通過這樣的方式插入他們的人,那就是痴心妄想。」
已是少年的聖上不掩身上的氣勢,這是他的風骨。
北疆的區域,是聖上關注的重點,這裡強敵環伺,步步都得小心。
「蒙古絕對想要收復匈奴和蠻族,但是貿然動武必定會引起大邑的警惕,不想大邑從中漁翁得利,就要想辦法安穩。」
看了這麼多年兵書,聖上總算是有了自己的理解,雖然這個解釋有些漏洞,但是事實其實也差不多。
「陛下的意思,蒙古會是我們的大敵?」
聖上果斷點頭,輪廓分明的容顏帶著王者之氣,手指在地圖上挪動著。
「你看,蠻族和匈奴剛好將大邑北邊這一片土地平分,但是遊牧民族的疆域並不固定,為了不招惹強大的敵人,他們也就是在這片土地輪流放牧,蒙古定是給他們打招呼了,要不然,也過不來的。」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魏公公恭敬地站著,聽從聖上說話,至於這事情是怎麼做,他相信,聖上會有決斷的。
「想要安撫大邑,然後整合疆域,也要看看朕是不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