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在這個位置坐的越久,就越發明白父皇當年的辛苦。
朝中關係錯根盤結,而身為皇帝,行事不僅要考慮當下,更要考慮當年先輩們的辛苦。
「這,便是留給陛下的第二道題,如何將韓齊調走?又不會引起韓國公府的怒意,以及百官的意見。」
宰相看聖上陷入沉思,微微一笑,準備告辭之時聽到了聖上的疑問:「那安排又該如何安排一個合適的戶部尚書?」
「陛下,馬上就是各地官員述職的時候,這一次,一定有能夠讓陛下滿意的人。」宰相行禮之後,退出了御書房。
等到陛下再成長几年,就能夠培養自己的勢力,屆時,他們也能夠安心。
宰相離開之後,聖上在御書房停留了很久很久……
到第二天,言蕪雙也聽說了這個消息,頓時感覺自己忽略了什麼。
「戶部尚書是九皇子的親舅舅,又是如今的韓國公,這可真是……」
懷裡的小孩不知為何,對言蕪雙依賴的很,甚至比起盛王,更加青睞言蕪雙,這可真是讓盛王鬱悶了很久,好歹是親生的,該怎樣就怎樣。
所以,盛王世子龍瀟小朋友能夠躺在喜歡的人懷裡,沒有被趕出去,當真是可喜可賀。
旁邊的阿徑拿著小玩具一直逗著自己的舅舅,小孩子所謂的自尊心和羞恥心並不強烈,還能夠一直舅舅長,舅舅短的叫,即便他的舅舅壓根就回答不了。
戰戈對於小孩子也不吃醋,基本上,只要是言蕪雙高興的事情,他都不怎麼反對。
「對,上一任韓國公有兩個兒子,一個是韓齊,另一個是庶出,不怎麼顯眼,所以韓齊是當之無愧的韓國公,繼承了爵位,至於戶部尚書一職,的確是此人有真才實學。」
畢竟戶部尚書一職能力與義務都要很強,統籌國家經濟,負責戶口,稅收,經費等眾多事情,沒有強悍的手段壓根就控制不住。
如果卸任了,到底是有些可惜。
「但是這也是為了大局著想,情有可原。」
拍著懷裡的孩子慢慢睡著,言蕪雙微微點頭,想到了孩子氣的九皇子,當年這些皇子何曾把十皇子看在眼裡,結果最後竟然是十皇子繼承皇位,多少人機關算盡,投錯了注。
「若是這樣,京城中的風向或多或少總會有些變化,估計韓大人肯定會提早察覺是為什麼?」
「那是自然,不過早在他屢屢想要救出九皇子,九皇子卻使勁扯後腿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能夠留這麼長時間,只因朝中動向不明。」
畢竟,九皇子如今的處境已經是極好,要是在折騰,流放都是有可能的。
估摸著時間,言蕪雙已經抱了好一會兒了,戰戈將孩子接了過來,自己抱著,等到以後,自己孩子的時候,就有分寸了。
小孩子經常都是睡覺,阿徑看的累了,也開始打瞌睡,言蕪雙輕輕揉著他的小腦袋:「阿徑,回房去睡吧,等到醒來了再玩,好不容易休假,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阿徑順從的點頭,被小廝帶回房去休息了。
看著他的外衫短了一點,言蕪雙欣慰的很:「這才多長時間,阿徑又長個子了,看來以後是不用愁了。」
「他心裡事情放下,自然沒有其他的壓力,對他也好。」戰戈雖然是第一次做父親……第二次,又是養父,只能是儘自己所能讓孩子喜歡。
言蕪雙贊同的點頭:「對了,你有沒有給阿徑說過,在青龍寺旁的山上,為他父母修建了墓,以方便他去拜祭。」
這也是言蕪雙和戰戈平衡之下的結果,他們雖然收了舒徑為樣子,但並不是說就讓舒徑對於以前的一切不聞不問,所以生身父母一定不能忘記。
要不然,等到以後舒徑進入了朝政,這些都會是朝中百官攻堅他的武器,將心比心,言蕪雙也絕不允許有人以這個理由來陷害他。
「還沒有,沒有找到合適的事情給他說這件事情,不過我也希望讓他心裡不要有太多的負擔,這個孩子面上看上去乖巧聽話,但是什麼事情都喜歡往心裡壓,想的多了,也容易生病。」
雖然戰戈本身就是這樣的人,但是他不喜歡自己的孩子,以後是這樣的人。
他那個時候不過是手裡沒有足夠的權利,而如今他手裡的權力不說其他的,至少保證妻兒無憂也是做得到的。
言蕪雙看孩子睡得踏實了,讓人把孩子放在了旁邊的搖籃里,輕輕晃著,也讓戰戈歇息歇息。
「辛苦你了。」
在言蕪雙溫柔的目光注視下,戰戈唇角微揚:「這是我應該做的。」
風吹過樹丫,帶著花香在院中飄蕩,又是美好的一天。
鑑於目前的事情太多,宰相特地放寬了期限,只希望聖上能夠給一個完美的回答。朝中如今最重要的,當屬太湖水澇一事。
聖上自然不可能光是明面上的人去查,這背地裡皇家暗衛自然會有消息,確認收到的無誤之後,證據十足,聖上就有了決策。
「陛下,這太湖水澇一事,這麼長時間尚且不能有一個答案,是不是應該再去派人進行探查?」
在稟報的,自然就是言官了。
看聖上沒有說話,下面就有人應和:「王大人說的是,嚴大人對於水澇之事的確精通,但是這人情世故上就差了一些,至於万俟大人,到底是年輕人,沒有經歷過多少事情,情有可原……」
這前半句話一說出來,工部尚書臉就黑了,後面這句話一出來,禮部尚書臉就青了,盡一己之力,得罪兩大尚書,這還真的是前所未有呀!
聖上努力維持著面部表情不動搖,心裡已經是笑彎了腰,這種隔岸觀火的舒適感,真是前所未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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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感覺這上朝這麼有意思,聖上表示,要是每天都是這樣,他可以上一整個早上,也不會睡著。
至於有的人,驗上雖然依舊鎮定自若,但是心裡已經是怒氣騰騰,畢竟,屬下智商這麼低,顯得主子就特別垮。
工部尚書自然不能任由自己手底下的人就這麼污衊,而且嚴凌源此人尚書是心知肚明,如果不是一直專注於研究水利方面,恐怕這個尚書也輪不到自己。
「這位大人說話是否有欠考慮,嚴大人乃是我工部重要的官員,對於水利之事研究深透,什麼叫做不懂人情世故?大人既然這麼懂,又有什麼作用?你的官職,還在嚴大人下面呢。」
那人面色立馬就變得難看,正準備懟回去的時候,禮部尚書就開口了。
「雖說万俟塵的確是年輕,但是年輕有為這四個字想必大人也是理解的,到這個年紀能有這樣的成就是值得驕傲的事情,說明我們大邑後繼有人,年輕並不代表著就是錯的,大人若是連這點都不懂,這言官想必也是做不下去吧?」
「兩位尚書這般對待微臣,陛下可要為微臣做主呀。」這言官哭的死了爹似的,真的是瞬間將莊重的朝堂帶入了菜市場大街的氛圍中。
戰戈只是淡淡的撇了一眼,在旁邊站的筆直,絲毫沒有說想要去湊熱鬧的打算。
這一哭鬧,幾位老臣眉頭都皺起來了。
聖上放下茶盞,面色帶著慍怒:「行了行了,這到底是上朝呢?還是弔喪呢?」
言官立馬停住,一口氣卡在喉嚨里差點就出不來了。
「這件事情呢,證據已經到朕這裡了,這一次,工部嚴大人和禮部万俟塵做的很好,等到回來之後,朕自然是重重有賞。」
工部尚書和禮部尚書一齊行禮:「多謝陛下。」
那言官也心不甘情不願的站了起來,回歸了位置,不敢再繼續扇動什麼么蛾子,唯恐被陛下清理了。
「這次所涉及的人,朕都不會輕易放過,無論你們是以怎樣的理由去辦這件事情,從中貪污的銀兩確確實實是你們都拿了,這是該給百姓的,不是給你們中飽私囊的。」
聖上訓斥之後,朝中頓時安靜如雞,魏公公接到聖上的示意,將本就放在一旁的聖旨拿了出來,當眾宣讀。
設計這件事情的,不僅是太湖當地的縣令師爺,還有戶部相關的官員,以及中間那些伸過手的,名單之上,寫的整整齊齊,一個不落,聖上的記憶里還是相當可以的。
「這些人,自然是不能輕饒的,朕繼位之前是怎麼處理的,朕也管不著,但是朕繼位之後,就要按照朕的規矩來,以上這些人,全部革除官籍,三代不能入朝為官,以示警醒,至於嚴重的這兩人,那就流放吧,東海的孤島挺多的,朕會吩咐河間王,給他們留一座島的。」
這還真是格外的體貼呀,考慮的十分周到。
那些小島,與大邑這邊陸地的距離較遠,風景十分的好,什麼沙灘海景,椰林風光,海鮮美味,就是有點不太好的就是,時常會有海匪光臨。
不過,享受了那麼美的風景,這麼一點問題自然也就不是問題了。
表面上,這和太湖水澇有關係的人都被一網打盡,進行了發落,背地裡是怎樣的,還真不能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