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聖上就已經派了工部侍郎嚴凌源和禮部侍郎万俟塵去調查此事,時隔半個多月,終於有了回復。
原來,太湖堤壩是原來先帝所在之時修建的,距今也有了幾十年的時間,太湖之水時常泛濫,堤壩耗損嚴重,每年都要進行修理。
這可是當時的工部尚書親自監督所建,質量問題是絕對可以保證的,但是就卡著這個關頭出了問題,還對當地的百姓造成了極大的傷害,那就說明這件事情不簡單了。
好歹聖上還沒有直接陰謀論,先派人調查了,有了結果再做決定。
聖上看著手中厚實的信封,即便禮部侍郎万俟塵的字極為俊秀風骨,也不能讓他心裡舒服起來。
將手中的信砸到桌子上,聖上雙手撐著,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不至於當場爆發。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魏公公一連聲的說著,將手中的青瓷茶盞放在聖上的手邊,這才恭敬的跪在了地上。
聖上到底是帝王,雖然剛剛過了成年禮,但是他們平時還是不敢輕易觸怒的,帝王之尊,不可褻瀆。
「這是欺負朕年幼無知,還是仗著天高皇帝遠,朕壓根兒就管不著,竟敢做下這樣的,如果不是朕讓人去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爆出來?」
魏公公小心翼翼的打量著陛下的神色,斟酌著回答:「陛下,聽送信侍衛稟告,嚴大人和万俟大人之所以能夠這麼順利的查出來,還是因為四皇子正好在太湖那裡。」
「四哥?他怎麼會在哪裡?」聖上還的確不知道這個,或者是暗衛有送信,他沒有看。
讓聖上完全放心的任由四皇子和四皇子去浪,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於是就派暗衛跟著了,一來是為了安全起見,二來就是眾所周知的原因。
「前段時間就有影衛將消息送回來,四皇子殿下在四月之時就去了江南,太湖一帶水澇之時,是四皇子殿下先去的,率先安置了難民,皇室聲譽空前良好。」
魏公公對於這件事情上心的很,畢竟,這齣來的,就只有兩個皇子,雖然陛下很是信任,但是到底是要警惕的。
聖上瞭然的點頭,這倒是確實像四哥會做出來的事情:「七哥在哪裡?」
魏公公趕緊回答,將四皇子和七皇子寫的信從一堆堆信封里找出來,遞給聖上。
「七皇子殿下影衛稟告說,似乎是去了沙漠,應該是沒有其他的事情,至今沒有其他的事情報過來。」
「只要安全無虞就好。」
宰相被請到御書房的時候,聖上正將兩封信看完,確認兄長無事之後也就放心了。
這齣了京城,確實像是放飛自我呀。
「臣見過陛下,陛下聖安。」宰相剛剛跪下,聖上就下了台階,攔住了:「宰相大人有禮了,快快請坐,上茶。」
魏公公帶人將茶點上好之後,就退到了聖上旁邊,安靜的站著。
宰相不用多想就有所才猜測了:「陛下讓人請老臣過來,可是為了太湖水澇之事。」
「正是,宰相大人還請看看這封信。」聖上隨手遞過去,魏公公將信畢恭畢敬的給了宰相,趁著宰相看的功夫,聖上給自己狠狠的灌了幾杯水,方便等會不會爆起來。
「這封信從何而來?」
「這裡面有影衛調查的,還有工部侍郎嚴凌源和禮部侍郎万俟塵所寫,具有絕對的真實度,況且在水澇剛開始的時候,四哥就給我寫了一封信,其中他寫道,覺得水澇的情況有些特殊,但是那個時候沒有足夠的證據,只能說是一個猜測。」
但是沒有想到,最後這些,還的確是真的,竟然真的有人故意破壞堤壩,加上修建的時候中間人的將大部分的銀兩貪污,導致修建的堤壩根本不能夠承受水澇水流的不斷沖刷,以此需要頻繁修建。
如此下去,就算是有金山銀山,只怕也耐不住折騰。
相比起尚還年輕的陛下,宰相到底見多識廣,對於此事,在之前就已經見怪不怪,這樣的人總是存在的,但只要陛下有整治的決心。就好說了。
將信放置在一旁,宰相提起筆,在紙上開始寫:「無論什麼時候,這種事情都是存在的。即便是之前國家動,亂之時,也有人在其中為自己中飽私囊,端要看的,只是陛下的態度而已。」
「這怎麼說?」
即便聖上在身為十皇子之時,並未受到過正統的儲君教育,但是他也明白自己如今的局面是怎樣的輕鬆,並不受到任何其他勢力的掣肘。
反而得到了其他人傾盡全力的支持,這在任何一個皇帝勢弱,權臣當道的年代,都是很少見的。
所以,對於不懂的事情,他向來很是謙虛,並不認為自己的地位就可以不懂裝懂。
這也是眾位大臣最為欣賞的一點。
宰相最後一筆落下,聖上下來站在了宰相旁邊,聽從宰相的講解。
「陛下請看,朝中賑災銀兩,一般情況下,很少是直接發往,中間都是要經過一定程序,而這些程序,每一步都存在有人將銀兩扣下的事情,區別可能就是或多或少。」
聖上聽到這裡,已經是面色震怒,但是能夠壓抑著自己的怒氣,繼續聽從宰相的講解,宰相眸中,都是欣賞之色。
「故而,一筆賑災銀兩到達賑災之地時,能夠留下一半已經是極好,正常情況下,可能連三分之一都不到。」
將紙接過來,聖上眉頭皺起,對於賑災這件事情可謂是有了更加詳細的了解。
「當地的百姓是正在受苦受難,他們就如此心安理得的將賑災銀兩留下,都不會受到譴責嗎?」
宰相面色依舊如故,卻隱隱帶了幾分笑意:「其實這種賑災銀兩的發布方式是先帝之前就已經有了,先帝在時也曾想著將此進行更改,但因朝中種種掣肘,到底都沒有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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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的意思,朕……可以?」聖上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宰相,他也聽出了宰相隱含的意思。
得到的就是宰相撫著精心保養的鬍鬚笑的含蓄,對於顏笑怒意皆不露外的宰相,這已經是最大的表情了。
「臣斗膽,但同時臣也認為,這件事情陛下一定可以。正好能夠以太湖水澇之事著手,將新的方式直接貫徹下去,至於這新的方式是怎樣的,還需要陛下細細思量。」
這也算是一次考驗,原本的答題方式已經給出,聖上所要做的,就是思量出一條新的合適的方法,能夠將銀兩最快的送到災民手中,過最少的手,以最安全的方式。
若說宰相,胸有溝壑,自然已有合適的方法,但是這是對陛下的一次考量,是需要陛下自己去想的。
太湖水澇那裡,已經有了人去控制,暫且不著急,而且這段時間,也正好讓那些從中中飽私囊之人,徹夜難安,遭受來自未知的不安。
看出宰相的想法,聖上恭敬的退後幾步:「是,老師放心,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所望。」
「所有現有的資料你都可以進行查閱,給你兩天的時間,等到後天的時候,我和盛王等人皆會進宮,聽你的建議,陛下,若是此事能夠成功,便是劫了巨大的憂患,能夠名垂青史,千古流芳。」
宰相微微頷首,帶著淡淡的笑意。
任何一個坐上皇位的帝王,都抵不過能夠名垂青史,千古流芳的誘惑,畢竟現在的人一定會記住,但是史書上記載的,會是千古以後的後人能夠記住的。
賑災銀兩如何確保能夠安然無恙的送到賑災的區域,這是多少人一直在思量的問題。即便是宰相大人自己,在私底下也曾想過很多次。
之前時候是因為朝中種種勢力的掣肘,反而用這個願望不能夠實現。
如今的陛下手中握有實權,又有幾大權臣的支持,那些懷有狼子野心之人,必定會有所教訓。
宰相微頓,想到一件事情:「陛下,如今的戶部尚書是九皇子嫡親的舅舅韓家韓齊,之前九皇子被囚禁之時,韓大人一直想著將他救出來,而戶部尚書之位,至關重要。」
短短几句話,因果關係具明,聖上也明白了宰相的意思,若是身為戶部尚書,在中間徇私,只怕,對於朝政來說,有著巨大的威脅。
尤其,四皇子和七皇子都已經放了出來分為郡王,而其他皇子還被關在其中。戶部尚書韓齊,只有這麼一個妹妹,也自然只有這麼一個侄子,他自然會想盡一切辦法救出九皇子。
「陛下所慮乃是臣之所想,戶部尚書一職不論對於朝中,亦或地方,都是至關重要的職位,絕對不可以有所差池。」
若沒有九皇子之事,或者說九皇子身為郡王,戶部尚書也不能是韓家的,無關於其他,只是當年宮中內亂之時,韓家的所作所為,已經不能信任。
聖上顯然已經明白重要性。只是……
「韓國公府雖然已經沒落,但到底是開國將領,韓家也只有韓齊一個人做到了戶部尚書,若是我們對韓齊有所動作,只怕韓國公府一定不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