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動心

  沈寶珠看向眼前滿臉皺紋,皮膚粗糙但看起來十分樸實的中年女子。

  她一邊喝著藥,一邊暗中打探如今的情況。

  「是啊,娘子你和你家夫君不是遭了山匪搶道,這才淪落至此嗎?你可不知,昨日早上我家那口子瞧見你二人可嚇壞了,你夫君身上血漬呼啦的,我家那口子還以為招惹了什麼不該惹的人呢。」

  沈寶珠不說話,只安靜聽著。

  「娘子昏迷這兩日,我瞧著你家夫君可急死了,衣不解帶地照顧娘子,看起來就十分體貼,你們夫妻二人感情可真不錯,哪像我跟我家那兩口子。」

  「這位——嬸子,那我夫君現下在何處?」

  「我姓劉,娘子你叫我劉嬸子就好,他如今就在院子裡呢,你是不是想見他,我這就去喊。」

  還不等沈寶珠拒絕,劉嬸子便利落地走出了門。

  不一會兒,周行己便推門而入,看見躺在床上喝藥的沈寶珠,微微一笑:「身子好些了嗎?」

  沈寶珠看向對方,他跟自己一樣都換上了平民服飾,這才點點頭:「頭還有些暈,但是不妨事。我們如今這是在哪兒?能不能先幫我給裴府遞個消息。」

  周行己:「我們就在京郊,距離京城不過幾里路。我想著越是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便沒有往外跑,那群黑衣人果然沒有尋過來。」

  「你且安心在這兒住著,等安全了,我自會通知裴府。」

  「不用害怕,我會保護你。」

  聽聞此話,沈寶珠心抬頭朝著周行己望去,只見他那雙多情的桃花眼此刻正望著自己,不見往日裡的虛情假意,反而滿是真心。

  沈寶珠下意識避開了周行己的視線:「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一會兒。」

  周行己:「那你好好休息,有事隨時喚我。」說完,就端起空了的藥碗走出了門。

  門剛闔上,周行己周身的氣質瞬間就變得冷漠起來。

  低頭看了看碗底殘留的薄薄一層藥液,嘴角微勾。

  雖然他大可以現在就把沈寶珠送回裴府,但不知為何,他就是有些不想放手呢。

  這時,劉嬸子走了過來,周行己當即舉起空碗對著她笑道:「嬸子,內子剛醒,身子虛弱,我也不太爽利,麻煩嬸子進城買些補身的食物,給我家內子好生補一補。」說完,又掏出一塊碎銀子遞給對方。

  劉嬸子從未見過長得這般似天仙般的人,出手又十分大方,立馬笑著應了下來。

  裴府,裴晏辭書房,觀棋跪在地上,不敢去瞧上首裴晏辭的表情。

  「回公子,我們將整座山都翻來覆去地找過了,還是沒能找到表姑娘的下落。」

  書房內一片寂靜,讓眾人的心都不由動懸了起來。

  看見自己公子蒼白的面容和青黑的眼底,墨書忍不住開口道:「公子,您已經兩天沒睡了,便是鐵打的身子也沒有這樣熬的,不如休息休息再繼續去尋表姑娘吧,想必表姑娘也不希望自己一回來,就瞧見您這幅模樣。」

  聽到這話,裴晏辭這才有了反應,聲音嘶啞道:「繼續派人去尋,什麼時候找到人,你們什麼時候再回來。」

  「是。」

  「你們都出去吧。」

  墨書嘆了口氣,同觀棋幾人一同退出了屋子。

  書房中又只餘下裴晏辭一人,若是有人在他身旁,便能瞧見他那緊握成拳甚至深陷入肉中的指甲。

  晚上,沈寶珠躺在這硬木板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也不知道裴府情況如何,有沒有派人來尋她,等她回去之後又該如何解釋呢。

  沈寶珠越想越心煩,乾脆睡覺,反正睡著了就什麼煩心事兒都沒有了。

  然而下一秒,周行己便推門而入。

  沈寶珠抱緊被褥,戒備地看向對方:「你怎麼來了?」

  周行己笑笑,道:「劉叔劉嬸家的屋子不多,你昏迷不醒這幾日咱倆都是一起睡的,畢竟咱們對外是夫妻,夫妻哪有分開睡的道理。」

  見周行己直接坐到了床邊,沈寶珠皺眉:「你睡地上。」

  周行己滿臉不可思議地看向沈寶珠:「娘子不會真的如此狠心吧,我身上刀傷未愈,居然要趕我下床。」

  沈寶珠從未遇見過周行己這般厚顏之人,當即抱著被褥就要下床。

  周行己連忙攔住沈寶珠:「行了行了,我睡地上,我睡地上,娘子睡床上。」

  就見周行己乾脆利落地將鋪蓋往地上一攤,直直躺了上去。

  好在已是夏季,睡在地上反倒涼快許多。

  一時間,屋子裡頭只能聽見兩人清淺的呼吸聲。

  沈寶珠忍不住開口:「追殺你的是何人?」

  周行己笑笑:「娘子這是在關心我?」

  沈寶珠立馬轉身,只留下一個後腦勺對著他。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不一會兒,身體和精神上的疲倦讓沈寶珠很快睡了過去。

  等到夜深人靜,小屋門口傳來了富有節奏性的「嘟嘟嘟」三聲。

  周行己起身,朝著床榻上的人望了一眼,見對方睡得深沉,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這才朝著門口走去。

  周行己小心翼翼地關上門,剛轉過身,那人便對著周行己直直跪了下去。

  「公子,屬下來遲,還請公子懲戒。」

  周行己:「回去自己領罰,那群黑衣人可處理完了?」

  「已經全部剿滅,還留了一個活口問話。」

  周行己點點頭,繼續道:「我過兩日便會回去,此事不要聲張,等回去後我會自行跟瑞王稟報。」

  那人又瞧了眼緊閉的屋門,道:「公子,那裡頭這個姑娘是不是最好也——」那人做了個劃脖的姿勢。

  周行己眼底一沉,冷聲道:「不要多事,我自有主張,你回去領罰。」

  那人一驚,當即低頭:「是,公子。」

  等到親眼看著那人離開,周行己才回了屋子,他沒有回地上,反倒直接鑽進了沈寶珠溫暖馨香的被褥。

  聞著從沈寶珠身上傳來的暖香,周行己只覺得自己脹痛的神經都平靜了下來,就像是自己做噩夢,沈寶珠撫慰自己那晚一樣。

  這麼想著,周行己直接伸手將沈寶珠攬入懷中,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