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番外·春光(3)

  番外·春光(3)

  沈京墨手臂一揮。房間與夜色一齊關了燈。

  質地輕薄的深藍色窗紗,搖晃著,輕撫彌散開一層騰騰霧氣的海平面,與冬日稀薄的冷空氣,騰出了千萬種形狀。

  如此才能繼續那會兒在書房之中被孩子打斷了的事。

  沈京墨一抬頭,唇擦著她氣息滾熱的唇上去。借著窗外廊燈上,幾不可尋的一處光,在她眼底,看到了一個邀他共往的世界。

  如玫瑰色的深淵,拉住他,無邊向下沉墮。

  不死也不休。

  圓床對面是兩扇巨大的鏡門。映射著圓床頂懸掛著一副油畫。

  一個紅色長捲髮的西方仕女,用手中的銀器水壺,一點點地澆濕了身上的輕紗。曼妙身形都被這個感官與情愫都一朝濃郁的夜,勾得更迷離。

  沈京墨直接抱她去了衣帽間的方向。他們身上就只掛著條單薄的床單,幾乎如亂麻一般,像是困縛住彼此的荊棘,要將對方折磨到鮮血淋漓才暢快罷休。

  她背貼在冰冷光滑的鏡門上,身後門被撞得發出一通劇烈的亂響。身前身後冰火兩重天。

  幾番輾轉進了衣帽間,懸掛著的一叢叢衣服,在夜色的遮掩之下仿佛一個漆黑幽深的原始叢林。包藏著最原始,最直往,最不含迂迴的欲.望。

  一切都是黑沉,一切卻都無處躲藏。

  中途好像是撞到了什麼,顧不上是什麼。

  沈京墨順手扯過了兩條領帶,他一手還要抱緊她,免得她從他身上摔下去。應接不暇了,他便用牙咬過一條領帶,抱著她出去。一路頂得她小腹都酸脹。

  走得急了,只顧著廝磨著呢喃著,不知他的腳又碰到了哪裡,她輕聲訝異了一聲,接著,衣帽間的地燈就亮了。

  牆邊一束暖橘色的光陡然亮起,如煙花粲然綻放在彼此眼前。能清晰地看到他肩頭有一串兒她留下的鮮紅齒痕,喉結上也有一圈小小的牙印。

  突然一亮,他也是一驚,唇還咬著自己一條深酒紅色的領帶,垂落在脖頸,如此竟有一種別樣迷離的性感。

  她勾著他脖頸,不知不覺地,望著他,就著了迷。

  他低頭,去找那開關,她突然指尖輕輕牽起他唇邊的領帶,吃吃地笑起來,嗓音也染上一層克制的啞:「不許關。」

  「……」他愣了一下,聽到她這般命令他,不禁眯起了眼,「你說什麼?」

  「我說,」她手指勾纏著領帶,一圈一圈,嗓音也被繞得極為輕柔,凝神看他,又輕緩著語調,字字頓頓地命令一遍,「不許關燈。」

  他鼻息一哂:「嗯?」

  「我想多看你一會兒。」她不疾不徐,十分認真地說。

  「……」

  其實這不過是個非常簡單的要求。但在這麼擦將走火的一刻,偏生多了些故意作弄他的意味。

  衣帽間中央陳置著一個陳放著各種首飾珠寶的玻璃櫥櫃。沒等她再多看他一會兒,他就不由分說地,就給她抱到了上面,按倒。

  「……」她被突如其來的涼意冰得一顫,還沒勾緊他,手腕就被他用領帶綁住了,「你幹什麼……」

  他在她身後,唇上還銜著自己的領帶,如此便有點兒咬牙切齒的,輕聲笑道:「這麼多年了,看的還不夠?」

  她趴在玻璃上,去看身下玻璃櫃中一片光澤璀璨的珠寶,聲音悶沉沉地砸到玻璃上,呵氣留下一塊兒漂亮氤氳的琉花:

  「當然不夠。」

  她剛說完,就被他攬住了腰,帶了起來,雙手被縛住,唯有腿腳能動,便自然而然地盤上了他遒勁的腰身。

  他深深望了她一眼,任她勾住他,他的吻隨著腰身動作去一點點地吻她:「那我們就從前面來。」

  折騰到後面,她都有點兒沒勁了,手腕被解開時,腕部和雙腿上都傳來陣陣酸麻。最後又到了床上,她實在沒了力氣,直至最後一刻,腳面一繃,雙腿就要抽筋了。

  咚咚咚——

  突然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兩人同時一驚,還沒從滿腦子的情迷之中回過神,門把手,就被輕輕地叩動了。

  接著傳來小孩兒的哭啼聲:「嗚嗚嗚……爸爸,媽、媽媽……」

  兩人同時一凜,「……」

  沈京墨沒忍住直接就交代了。他悶哼著,埋入她潮濕的發間,沉重呼吸砸在她肩窩,極為克制又空虛地去碾吻她的側臉和耳垂。

  很難受。

  「媽媽……爸爸……」

  星熠抹著眼淚花兒,小傢伙個頭不高,始終找不到房間燈的開關在哪裡,哭哭啼啼地在門邊徘徊。

  應該是做噩夢了。

  「好、好可怕……」

  陳旖旎躺在床上,愣是一聲都不敢出。

  察覺到孩子已經進來了,沈京墨也不敢出聲,他還沒從剛才濃重的空虛感中掙扎出來,意識還占著三分作祟的迷亂,只是去混亂地廝磨她柔軟的唇,呼吸熾熱地噴薄著,燙得她也跟著顫抖。

  「沈……」

  她剛發出一聲,他又去堵她唇。不讓她出聲。

  小孩兒沒得到爸爸媽媽回應,卻明顯沒想出去,哭哭嚶嚶的,也不知這樣會不會擾了大人睡眠,顯然是做了什麼可怕的夢,才哭成了這樣。

  「嗚嗚嗚……媽媽……」

  星熠找不到燈,有些著急了,哭聲更大了一些,跌跌撞撞地在房間內混亂地打轉兒。

  能感受到彼此都緊繃成了兩塊兒沒了生氣的木樁,沈京墨還壓在她身上,動一下就是走火,如此停了,卻更難耐。

  她忍不住了,雙腿一攏,手跟著去掐他腰側,力道帶著質問,提醒他,該怎麼辦才好。

  有一方,肯定是要做出犧牲的。

  沈京墨靠在她肩窩,不說話。深深嗅著她與他交繞在一起的體香,兩人的體溫將氣氛也烘得一時曖.昧且溫熱。

  他貪戀地吻她柔軟的耳垂,不告訴她怎麼做才好,作弄似的,又朝她的耳朵輕輕吹氣。惹得她又是一陣顫抖。

  接著,小腿一繃,就抽筋了。

  「嘶……」陳旖旎沒忍住,發出了這麼一聲,小腿痛得她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誒?」星熠敏感地捕捉到這一聲,突然不哭了,抽抽噎噎的,四處張望聲源的方向:「……媽媽?」

  「……」

  陳旖旎咬牙忍著小腿酸痛,閉了閉眼。

  這下完了。

  「嗚嗚嗚媽媽……」小孩兒猶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亦步亦趨地過來,就要往他們一片狼藉的床上爬,「……爸、爸爸,我做了個,好、好可怕的夢。」

  陳旖旎忍著痛,一直沒敢出聲。

  沈京墨意識到她腿抽筋了,她脊背繃得僵硬,他也慢慢地擁著她坐起來,將她攬到了懷中。

  尋到她小腿上那塊兒繃成硬邦邦的肌肉,不輕不緩地按摩起來。

  正要開燈,她突然低聲在他耳邊說:「……別開。」

  是,開了燈,就更尷尬了。

  可星熠哪管那麼多,小胳膊小腿一伸,四肢並用就爬上了床,不住地糯糯喊:「爸爸……媽媽……」

  然後一股腦地,就竄到了他們之間去。

  「……」

  隔著被子,小孩兒用小腦袋依戀地蹭他們,縮成了小小的一團,直抹眼淚,抽噎不已。

  陳旖旎也痛得直抽涼風。

  一邊是小腿抽了筋的她,另一邊做了噩夢的小孩兒,哭哭嚶嚶地賴在這裡不走,沈京墨又笑又無奈的。

  他給他和陳旖旎掩了掩被子,去撫摸星熠的臉頰,將小孩兒攬過來:「做噩夢了?」

  「嗯嗯……」星熠點點頭,靠在爸爸懷中,還抽噎,「好、可怕……」

  「做什麼噩夢了,嗯?」沈京墨去撫摸小孩兒的臉頰,觸及到一片冰涼,是真的嚇哭了。

  「夢見鬼……鬼在打牆……」星熠說不完整話,縮在他懷中,一直抹眼淚。

  陳旖旎稍微緩好了,腿也不疼了,便也去安慰:「做夢而已,別怕了。」

  她輕輕拍了拍孩子的肩背。

  星熠更黏媽媽一些,環住她,縮到她懷裡去,「嗚嗚嗚……媽媽……」

  陳旖旎拍打著小孩兒,一邊她也疲憊地靠到沈京墨懷中,三人依偎在一起,給了孩子巨大的安全感。

  很快,星熠就不哭了。

  估計只是嚇醒了這麼一遭,沒一會兒,就又困困頓頓地,偎著他們二人,也不吱聲了。

  黑暗中,陳旖旎與沈京墨兩人面面相覷。

  都有些無奈。

  孩子就像個小小的幼獸,受了傷,餘悸未了的,小小一團縮在他們懷中,像一塊兒棉花糖,要化了似的。

  過了會兒,星熠傳來細小的微鼾,又睡熟了。

  很乖。

  月光灑在床畔,細細描摹出小孩兒小小的輪廓,小手落在他和她的掌心,盈盈一握。

  沈京墨低垂著眼,摩挲了下孩子的手背,突然很輕聲,很輕聲地問:「以前,他做噩夢,也會半夜來找你嗎。」

  陳旖旎微怔了片刻,回想了一下,「嗯,有幾次是……不過五歲之前,都是我晚上陪著他睡,不然他睡不著。」

  「很黏你?」

  「算是吧,」陳旖旎也將自己的手放入沈京墨的掌心,與他一起包裹住星熠小小的手,摩挲著小孩兒的手背,也去揉捏他的指骨,若有所思的,「他小時候就愛生病,身體不好,有次重感冒了,我抱著他睡覺,第二天我也感冒了,沒法去上班,在家發高燒。他就很自責。」

  她說著,鼻酸了一下:「自從懂事開始,星熠就比別的孩子要敏感一些,可能沒有……」

  她頓了頓,於黑暗中去尋他輪廓。夜色將彼此眼底雙雙流露而出的悲傷,都掩抑得明晦。

  「可能,因為從小你不……」

  沈京墨沒等她說完,就握住了她的手,輕柔地去吻她的唇角,喃喃地說:「對不起。」

  「……」

  「對不起,辛苦了。」他如此說著,又去吻她,過了會兒,才說,「我看著星熠睡覺,你去洗澡吧。」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心情特別特別不好本來說寫8k

  很抱歉明天補上來

  還有提醒一下大家

  不要去評論區吵架也不要在我文下cue任何作者的文什麼的

  謝謝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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