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溫惜知道他誤會了,可是她也不想解釋,便淡淡一笑,道:「臣與公主……情投意合,自然是迫不及待。」
晏望宸臉上嘲諷的笑容都再也維持不住,他漆黑的眸子一沉,抬手捂住心口。雖然他面無表情,可緊繃的下顎和暴起的青筋還是出賣了他。
「陛下怎麼了?」宋溫惜看著他這樣子有些擔心。
晏望宸沒回答,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看著她。
胸口的疼痛愈發強烈。
他記得,那個人曾經也這樣站在他面前,對他說,她與陳卿安情投意合,要他成全她。
可是,何嘗有人成全過他?
晏望宸只覺得心要裂開似的,臉色也愈發蒼白,修長的手指緊緊抓著胸口的衣物,喉結滾動,看著十分隱忍。
宋溫惜不知道自己一句話會讓他反應這麼大,若是讓他氣昏過去,她恐怕就成了罪人。
於是她連忙上前,扶住晏望宸,問:「陛下看著十分不適,臣去找御醫來……」
話音未落,她便被晏望宸拉到茂密的樹木之後,躲在陰暗的角落裡。
晏望宸將她壓在牆上,捂住了她的嘴,讓她的驚叫憋了回去。
宋溫惜慌亂地想要掙扎,可是下一瞬,就聽見了不遠處的動靜。
「聽聞公主馬上就要同那新進狀元訂婚了,先前姐姐還擔心他與陛下有染,如今看來,不過是一場誤會。」沈悅的聲音傳來。
她與閆文靜在御花園中相遇,此時路過晏時鳶的院子,便聊了兩句。
「該擔心的是你吧。」閆文靜的聲音冷冷的,「別以為本宮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動作。你擔心陛下當真如傳聞所言,有斷袖之癖,所以才讓翰林院那幾個老頭子針對沈溫淮。」
「姐姐說的這是什麼話,妹妹哪裡有這麼大的本事?」沈悅溫溫柔柔地說。
閆文靜似乎是早就看慣了她這副虛偽的面孔,冷哼一聲道:「你還是將心思多放在陛下身上,少去管旁人。」
說罷,閆文靜便帶著婢女們離開了。
沈悅站在原地良久,嗤笑一聲,低聲道:「不就是有鎮國公撐腰,待我懷上龍嗣,我看你還能囂張幾日。」
她甩了甩衣袖,也轉身離去。
晏望宸此時才輕輕鬆開了手。胸口的悶痛愈發強烈,他強撐到現在,整個人搖搖欲墜。
宋溫惜剛想要同晏望宸道別離開,他的身子忽然就又壓在她身上,漸漸往下滑了下去。
宋溫惜大驚,連忙伸手抱住他,堪堪讓他倚著自己站住。
「陛下?」宋溫惜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這樣的,試探性地叫了叫。
見他毫無反應,她才側過頭瞥了一眼靠在她肩頭的晏望宸。
只見他臉色慘白,額頭微微冒汗,原本有神的鳳眼此時緊緊閉著,似乎是昏了過去。
宋溫惜這時才慌亂了起來。
她想將晏望宸扶回他的寢殿,可他又高又壯,她扶著他,簡直寸步難行。
宋溫惜想起了將晚,如果她沒記錯,將晚會一直在暗處跟著晏望宸。此時他們躲在樹後,將晚或許沒有發現晏望宸昏過去了。
「將晚!」宋溫惜立刻低聲喊道。
她不確定自己微弱的聲音是否能被將晚發現,只能嘗試著叫一叫。
周圍寂靜了片刻,將晚果然一襲黑衣,出現在宋溫惜面前。
他見召喚自己的是宋溫惜,似乎有些疑惑。
知道他一直如影隨形的,只有晏望宸和陳卿安。晏望宸不曾在宮中當著別人的面召他出現。而南下江揚時,將晚一直在明處跟著他們,所以晏望宸也沒有召喚過他。
那麼,沈溫淮是怎麼知道,他一直跟著晏望宸的?
將晚沒有將心思表明,只是淡漠地掃了一眼宋溫惜,視線落在倚著她的晏望宸身上。
晏望宸似乎昏了過去,此時手無力地垂著。
「陛下他……他好像胸口痛,痛得昏過去了。」宋溫惜尷尬地解釋道。
兩個大男人抱著,總歸有些不體面。
將晚瞳孔一緊,連忙上前,從晏望宸懷中掏出一個藥瓶,倒出一粒丹藥,塞進晏望宸口中。
然後立刻扶著晏望宸,焦急地往寢殿走去。
宋溫惜見晏望宸有人照顧,抿著唇拍了拍手,正準備離開。
「沈世子。」將晚突然回過身叫住了她,「還請沈世子同我一起走,御醫問診,還請沈世子幫忙描述一下陛下的症狀。」
宋溫惜張了張口,想要拒絕。
可看著虛弱的晏望宸,她心一軟,還是跟了上去。
御醫很快便趕來,宋溫惜簡單講述了一下晏望宸病發的過程,但是只說他突然捂著心口,痛暈過去,沒有提及沈悅和閆文靜的對話,也沒有說,似乎是她的話讓他犯了心疾。
御醫為晏望宸施了幾針,劉公公焦急地在床邊轉圈。
他看了一眼宋溫惜,然後重重地嘆了口氣。
御醫走了,宋溫惜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走。
她看了看昏睡著的晏望宸,尷尬地對劉公公笑了笑,道:「劉公公,陛下好像沒事了,我看……我還是先走吧。」
她在宮中逗留了許久,眼看著天色漸暗,小魚見不到她,恐怕又要哭鬧了。
「可……這……沈大人,陛下還未甦醒……」劉公公不敢讓她走,他早看穿了,陛下就是被這沈世子氣的。
「沈大人方才究竟又同陛下說了什麼?將陛下氣成這副樣子?」劉公公一副母雞護崽的模樣,忍不住質問道。
宋溫惜啞然。她剛才,不過是說與公主情投意合。雖然確實有一絲故意氣晏望宸的意思,可她也不知道,這一句話能將他氣成這樣。
劉公公見宋溫惜欲言又止,嘆了口氣,道:「老奴失禮了。只是,陛下的心疾,這兩年原本好了不少。可是自從沈大人入宮,陛下的心疾發作又頻繁了起來。」
宋溫惜微微蹙眉,忍不住問:「這心疾……治不好嗎?」
劉公公深深地看了宋溫惜一眼,輕嘆道:「御醫說了,陛下胸口的傷早就痊癒了。只是,陛下有心病,卻無心藥可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