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她無權無勢

  「那我倒要問問,沈姑娘殺了什麼人?可有證據?」鎮國公也上前一步,盯著淄陽王問。

  「是我的妹妹。」宋溫惜底氣有些不足,「證據……我還在找。」

  她知道在鎮國公這樣的人眼中,香芙的命,恐怕不是命。

  「什么妹妹……不過是莊子上來的粗鄙鄉下女!」沈悅抹著淚,躲在晏望宸身後,抽泣著說,「為了這樣一個女子便要搜我的身……宋姑娘,你未免太欺負人!」

  鎮國公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下一瞬,他斂起笑容,眼神陰鷙地大步走向宋溫惜。

  晏望宸見狀,立刻擋在宋溫惜身前,忍著傷口的疼痛,咬牙問:「鎮國公,這是要做什麼?」

  陳卿安夜立刻上前將宋溫惜拉到身後,面色不善地看著鎮國公。

  鎮國公看著兩人的樣子,勾了勾唇角,道:「宋家庶女倒是頗有些本事,竟將殿下和陳世子都勾得神魂顛倒。」

  「鎮國公,慎言。」晏望宸的聲音染上了一絲怒意。

  淄陽王見兩人像母雞護崽一樣護在宋溫惜身前,微微挑眉,不再言語。

  而鎮國公的眼神逐漸變得陰冷,他同樣略帶怒意地看著晏望宸:「殿下,臣的女兒嫁給了殿下,雖然不求殿下一心一意對臣的女兒,但這麼久未見,殿下也理應對自己的妃子略表關心?」

  晏望宸此時才意識到自己對閆文靜的忽視,抿了抿唇,道:「閆文靜她……怎麼樣了?」

  鎮國公眼底浮起一抹心疼:「她這段時間被關在偏僻冷宮,茶不思飯不想,又總是受晏懷那個雜種騷擾,人都瘦了一大圈。」

  下一瞬,他眸色又恢復冷淡,看向宋溫惜,道:「宋姑娘,沈姑娘方才經歷喪父之痛,你為了一個鄉野丫頭,敢搜堂堂翰林學士之女的身,這是什麼道理?」

  宋溫惜胸口一陣悶痛,她開口爭辯:「可是沈姑娘有謀害我妹妹的嫌疑……」

  「別說只是嫌疑,就算沈姑娘就是要這個鄉野丫頭死,想必沈姑娘也一定是有苦衷的。」鎮國公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宋溫惜的話。

  他這話,若是平日聽,似乎蠻不講理。

  可眼下沈悅因為父親去世而傷心欲絕,而營中的所有將士都知道,沈悅的臉是當初為救殿下而受傷,人人都對沈悅欽佩不已。

  反觀宋溫惜,雖然糧草的消息是她的長姐帶來的,可畢竟香芙冒險交換人質,也是因為她長姐從宮中逃了出來,害得宋家被大皇子捏在手中。

  除了宋溫惜,沒有人在乎宋家如何。可正是因為宋溫惜,三殿下才會特意答應去交換人質。為了交換宋韻文和大夫人,他們還損失了趙遲語這枚棋子。

  如今宋溫惜居然為了香芙,去懷疑沈悅這麼好的姑娘……

  此時將士們看向宋溫惜的目光,都帶了一些鄙夷和嫌惡。

  宋溫惜努力忽視著周遭不善的目光,咬了咬牙,堅持道:「我只是想看看沈姑娘的香囊。」

  「我若是不讓呢?」鎮國公擋在沈悅身前,微微揚起下巴,輕蔑地看著宋溫惜。

  「夠了。」晏望宸輕咳了兩聲,「今日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我會派人抓緊去找藥。眼下最重要的,是為香芙解毒。」

  宋溫惜原本想要上前強取,可聽到晏望宸似乎想了結此事,她震驚地看向他。

  所有人都可以不站在香芙這邊,他怎麼可以?

  晏望宸避開她的目光,眉頭緊皺,抑制不住地咳嗽著。他緩了緩,又道:「鎮國公連日奔波,已是疲憊,不如早些休息,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眼看著沈悅眼底浮起一抹得意之色,宋溫惜焦急道:「可是殿下,我只是想……」

  「閉嘴!」晏望宸似乎忍無可忍,終於朝她吼道,「你還想怎麼樣?!」

  宋溫惜被他吼得一愣,心裡什麼地方碎了一塊,噼里啪啦地碎落一地。

  「溫惜,今日便算了吧。」陳卿安也拉住她的胳膊,低聲勸阻,讓她不要再爭辯。

  宋溫惜只覺得渾身僵硬麻木,她死死盯著晏望宸漆黑的雙瞳,眼底情緒翻湧,雙目逐漸通紅,終究歸於失望。

  反胃的感覺又涌了上來,她神色痛苦,眉頭緊蹙,咽了咽口中的酸水,一言不發地離開了這片人群聚集的地方。

  她小跑著來到營帳之後,無人之處,扶著樹幹又嘔了起來。她胃裡一陣翻滾,眼角都因為嘔吐而溢出淚花。

  是她天真了。

  她無權無勢,宋家又落沒。而沈悅的父親用命為沈悅鋪了一條「忠臣之女」的路,縱使沈悅沒了父親,想為她撐腰的人,只怕也不在少數。

  若是並無旁人,晏望宸或許還會公平一些。可是方才鎮國公那般針鋒相對,晏望宸怎麼可能為了她,同輔佐自己上位的功臣翻臉?

  只是……她剛剛還是愚蠢地抱有一絲希望,希望晏望宸會為了她,不理智一次。希望落空,她的心仿佛也塌陷了一塊。

  宋溫惜扶著樹幹強撐著自己的身體,指腹緩緩划過自己的肚子,她忍不住啜泣出聲。

  今日,她第一次動了將孩子打掉的衝動。

  晏望宸今日的這番舉動,幾乎將她殘留的愛意斬盡。她忽然有些害怕日後看著孩子,會想起晏望宸的臉。

  身後傳來腳步聲,宋溫惜不敢回頭,怕來人看見自己噙著淚的眼。

  「溫惜,你沒事吧?」陳卿安跟了過來,見她扶著樹幹的手都在微微顫抖,連忙伸手搭上了她的脈。

  宋溫惜用手指抹掉眼角的淚花,低聲道:「我沒事。」

  「我扶你回去躺一會兒,你氣血攻心,對腹中胎兒不好。」陳卿安抓著她的手臂,讓她倚靠著自己行走。

  她乖順地讓他拉著,沉默無言。

  陳卿安瞥見她蒼白的臉色,心中一軟,抿了抿唇,問:「不然,將孩子的事,告訴殿下?」

  「不。」宋溫惜咬著牙拒絕道,「絕對不要告訴他。」

  陳卿安微微勾了勾嘴角,眼底閃過一絲放心,道:「你放心,你不說,我也不會說。」

  走到營帳前,此時眾人散去,只有晏望宸立在帳前,垂著眼帘不知在想什麼。

  宋溫惜腳步一頓,陳卿安也停了下來,鬆開了宋溫惜的手,側過頭看她的反應。

  只見她垂眸,看都不看他一眼,便想走進營帳。

  宋溫惜腕間一緊,手腕被晏望宸緊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