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餐桌上,晚餐從開始到結束,謝清舟就沒露面。
謝夫人問二兒子,「怎麼了?」
「心裡有事。」
顯然江南不認識彎彎,比要從他手裡搶孩子,更讓他難受。
「心裡有事,就不吃飯?」謝夫人嘆氣,然後摸了摸彎彎的頭,「去叫爸爸吃飯。」
他誰的話都不聽,都會聽他寶貝兒子的。
等著彎彎離開,謝夫人才問二兒子,「他現在什麼心思?」
謝清川笑了,「他是您肚子裡出來的,什麼心思您不明白嗎?」
謝夫人蹙眉,「當年,江江那麼決絕,兩人絕無可能破鏡重圓,彎彎跟江南牽了個手,他就又動了心思了?」
「三叔的心思,從來都沒變過的吧,奶。」謝想想說。
謝夫人一噎。
也是,無論是晏家的那姑娘,還是彎彎的家庭老師,都對謝清舟芳心暗許。
都是頂漂亮的女孩,可謝清舟就跟瞎了似的。
謝夫人自然是希望兒子與心中所愛在一起。
可兩人蹉跎這麼多年了,江南的態度那樣絕然,他又何必如此自苦?
彎彎剛上來,謝清舟就換了衣服準備出門。
抱著兒子下樓來,謝夫人只能心中無奈,也不好說什麼。
在房間裡悶了這麼久,這就是他做出的決定?
……
喬正來接謝清舟,聽聞他是要去找江南,他愣了。
這幾年,他是看著他,多辛苦的將身體不好的彎彎,一點一點的帶大。
又是如何,遵守著「生死不相逢」的約定,躲在那一處,卑微卻又貪戀的看著她。
他的心意未改,一直在等,一個不會有結果的人。
當年,江南離開時,他對他說,「喬正,我讓江南病的很重,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她那樣痛苦的樣子。」
只有喬正知道,他也傷的很重,心上有一道傷口,想到江南這個名字,大抵就會痛一次吧。
特別是這幾年,江南因為幾家頂奢酒店的走紅,頻頻出現在各大雜誌,以及網絡上。
那年離開時,崩潰枯萎的花朵,重新煥發了生機,盛開的美艷絕倫,無比耀眼。
每每看到這樣的報導,謝清舟總會沉默很久。
因為離開他這個錯誤的人,她可以活的那麼精彩。
所以,這些年,他一直就看著她。
有一天,他說。
他只給她過過一次生日。
那次生日,他祝福她,祝她錚錚。祝她昂揚。
她真的去做了火炬,做了燦爛星光。
她也掙脫了枷鎖擊碎了天花板,紮根大大地挺直了脊樑。
喬正開車,從後照鏡里,看到光影從他臉上交錯而過,他俊美的臉龐格外的深沉。
「真要去找她嗎?」
「是,我有點事,要告訴她。」
車子停在了江南獨居的小區。
這些年,她還是跟過去一樣,在這邊住,也會回江家。
謝清舟坐在車子裡,想著過去種種,真的如她所說的,多年感情,他能想起來的待她的好,其實真的只有那年在過年前後的那段時間。
只有那麼一點點的好,還有演的成分,她能不對他失望嘛。
而那一點點好,不能抵歲月漫長。
當然了,他與她的歲月里,沒有一點歲月靜好,卻是荊棘密布。
謝清舟嘆氣,將要推開車門時,一輛車子駛來,就停在她車子旁邊的停車格里。
沒一會兒,就看到了周潛。
他從駕駛室下來,然後繞到副駕開了門。
今日的江南,穿著一件黑色方領連衣裙,衣裙長到腳踝,腰身纖細,盈盈一握。
長發散落,優雅迷人。
她的穿衣風格,還是跟曾經很相似,極簡的風格的衣服,卻讓她穿的分外好看,氣質絕然。
只不過,唯一的不同是,那個不愛穿裙裝的女人,幾次見她,都是她裙裝,很好看,少了曾經的幹練,多了如今無法言語的嬌媚。
謝清舟就眼睜睜看著兩個人,一起上了樓。
周潛拎著她的包,站在她的身側,而她抱著很大一束花。
今日來見他,因為別人,顯然不合適了。
喬正回頭,就看著他,表情隱忍。
可是,感情就是這樣,時光不等人。
不能因為你還愛,她就要在原地等著的。
……
江南抱著花上了樓,歪頭看周潛,「你真不累嗎?」
剛下飛機,又是周父的生日。
在周家,應酬了一番,又從她回來。
「看到你了,我就不累了。」周潛笑著說。
江南低笑,好吧,跟他相處了這幾年,她也算是終於明白了,為啥周潛這位情場裡的浪子,那麼受女人歡迎了。
因為嘴甜唄,情緒價值拉得滿滿的。
他看她的眼神,永遠帶著笑意。
進了屋,周潛從鞋架上找到自己的拖鞋,「你說有事情問我,什麼事?」
周潛坐在沙發上,他帶來的包里,還有一些公事要與她談。
他癱坐在沙發上,看著她在廚房給他倒水。
「你知不知道,謝清川有了三胎了?」
周潛蹙眉,「這沒聽說啊。」
江南倒水的手,微微一頓,她又想起了彎彎的臉。
她將水端給周潛,「這樣?」
「怎麼了?」周潛問。
如果彎彎不是謝清川的孩子,那會不會?
江南從美術學校里離開後,心裡一直就不平靜。
或許是因為她與孩子的眼緣吧,這些年,她很少想起失去的那個孩子的。
失去孩子,總是讓她特別特別的難過,她甚至難以入睡。
所以,她讓自己不去想,交給時間去治癒內心的傷痛。
可是彎彎讓她失去的兒子。
如果長大會不會跟彎彎一樣可愛?
江南在沉思,然後她看著周潛,「可能我胡思亂想了,我就問問。」
「謝家的情況你也知道的,謝伯伯已經處於辦退休的狀態了,公司的事情全都交給了謝清舟跟謝清川兩人,這幾年謝家尤其的低調,別說在新聞採訪上,見到謝家人了,謝伯伯的生日宴,都不辦了,聽說都是家宴,關於誰生孩子的事情,更是不可能知道了。」
江南聽聞,心中不免失落。
「那你幫我打聽一下,那孩子……埋在哪嗎?」
周潛挺直了腰板,認真的看著江南,這是這三年裡,她第一次提有關那個孩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