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瓦白牆的院落,午後昏黃的日光將竹影投擲在白牆上,花窗窺影別有一番風味和雅致。
眾人淺品這茶水,笑聲卻依舊。
不多時綠衣的夫人問:「哎,這是什麼茶竟是甜的。」
片刻前還在與夫人們嬉笑說話,這會兒她便有些答不上來了,只得乾笑說:「可還和夫人胃口?」
「當真是不錯,喝多了苦茶再喝甜茶便覺得別有一番滋味。」綠衣夫人說,又呷了一口,很是滿意的點了下頭。
不多時那位穿石榴紅的夫人嘗過,嘴角輕輕勾起:「風味不錯?是什麼茶?」
「茉莉綠茶。」聲音從院子入口傳來。
眾人只見一個著紫色裙襦的身影,牽著兩個容貌端麗的女孩從月洞門走近,抬首時顧盼神飛。
「這位娘子是何人?」綠衣女轉向清漪笑問。
她的眼中毫無怯色,直說:「姜宜。」
「姜宜?你便是那村...」席間有女子脫口而出道,倏地她身側的女子扯了一下她的袖子,她便立刻閉了嘴。
姜宜眼中毫無怒色,只是一笑:「我確實是封州出身,自幼家貧,無才無德不通文墨,也不知禮數。」
這不都是她們席間的笑談嗎?她竟都聽了去。
幾位夫人臉臉色都不好看。她這樣貌,什麼貌若無鹽的村婦,分明是個美嬌娘。
見此清漪卻暗暗勾唇,一見面便得罪了夫人們,果真愚蠢。
姜宜對此卻只是一笑:「夫人們說的都是實話罷了。」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石榴紅夫人道,她下巴抬起,眼中並無倨傲的神采,神色淡淡的。
許是這位夫人說的話太大膽了,其餘幾位夫人見此尷尬地互看了一眼彼此。
院中一瞬安靜了下來,連呼吸聲聽來都有些淺。
「時候也不早了,開席吧。」清漪打破了沉默說。
一道精緻的碗碟送了上來,院中一共坐了十人,便是十人一桌一樣的飯菜。
按照丈夫的官職排序作為,坐在賓客首位的便是石榴紅衣的美艷夫人。
眾人打開蓋子,清漪看過菜後,捂嘴驚呼一聲:「哎呀,怎麼竟是些點心。」
幾位夫人臉色刷地黑了下來,有位甚至將勺子擱在了桌子上。
姜宜見此微微皺眉,卻見身側清漪忙把頭低下,說:「奴婢該死,忘了王妃初入盛京,不知盛京禮節申時正是宴請賓客的時間,需得備好飯食否則視為逐客。」
清漪抬起眼眸,小心看著她,心中卻早就暗喜了。
先前是她說不是飯點準備些點心便可以,若姜宜真是書中無腦的儍白甜,許還會以為她心腸很好,處處為她著想。
可惜她不是傻白甜。
「我不懂,你便不會與我說,你作為王府的侍女竟連這點事情都不會為主子想到我要你何用?」
清漪柳眉蹙起來,委屈地嚶嚀著:「王妃這是何意,清漪縱有什麼不好,可都是向著王妃的。」
「咳咳咳。」石榴紅裙的夫人咳嗽了幾聲,這場鬧劇她實在沒有心情看下去,便起身道,「王妃既已經逐客,妾身也沒有留下的必要,還是早些回去服藥休息了,告辭。」
其餘幾位夫人也正欲行禮起身。
卻聽姜宜那淡然的聲音又說道:「幾位夫人何必著急,不如先嘗嘗看。」
石榴紅夫人頓住腳,回眸瞧了眼桌上的東西。
桌上擺著一碗銀耳蓮子粥,一枚彈丸大小的酥餅,金黃的表皮上點綴了幾顆黑芝麻。
一口咬下去,外皮酥脆內里綿軟口感交雜,竟叫人眼前一亮。
見石榴紅裙的夫人都吃了,先前說要走的幾位夫人,便都坐下了。嘗過東西後,便沒有了要走的念頭。
「我從未吃過這樣好吃的點心。」
「這銀耳蓮子粥里可放了其他東西?為何這般美味。」
姜宜勾唇:「開胃小菜罷了,幾位夫人稍坐,之後還有。」
「王妃難道還有更好吃的東西?」綠衣夫人疑惑。
她微微頷首:「遠來是客,哪有讓客人空著肚子離開的道理。」
話音剛落,就見院門外男人高喊了一聲:「上菜嘍。」
八大碗菜一一上桌,雞鴨魚肉均有,考慮到幾位夫人的食量她每一碗飯菜都分成了三口一份的大小。
煎炒煮炸,四個手法均有。
上菜的正是金樓二與黑耀。
秦遠香朝姜宜點了下頭,便拿著托盤和黑耀他們一起下去了。
席間,幾位夫人互看了幾眼對方桌上的菜,發現都是一樣的色澤誘人。
尤其是那道顏色紅艷的排骨,筷子輕輕戳在肉上便骨肉分離了,看著很是軟爛。有人忍不住嘗了一口,雙眸圓睜著,不由脫口而出:「看似軟爛,可排骨內里的卻是彈軟的,滿口回香好吃極了。」
「當真麼?」綠衣女人緊盯著女人的臉,暗暗咽了口水。
石榴紅裙的夫人垂眸看了眼桌上惡菜,抿了下唇,一鼓作氣夾起一塊排骨咬下。
甜香的汁水在口腔里迸濺出來,排骨肉越嚼越香,竟真的那麼好吃。一塊還沒吃完,她有夾起了一塊。
一時間席上竟無人說話,都安靜的品著桌上惡菜。
除了糖醋排骨,桌上的炸魚也是一絕,麵糊間炸了魚的香味一口咬下去咯吱一聲酥酥脆脆回香是鮮美的魚鮮味。
麵糊調味不咸不淡剛剛好,包裹了魚肉的香鹹味道,魚肉咬開還能品嘗到鮮美的汁水。
那是魚肉包裹在麵糊里炸過後保留在內里的精華。
「竟然這麼好吃。」石榴紅裙夫人出乎意料地說道。她筷子上還夾著只咬了一口的炸魚塊,忽地低頭掩面輕咳了起來。
片刻後,一隻手往她桌上放了一碗東西,她抬眸視線對上姜宜含笑的眼睛。
她說:「冰糖雪梨,可以生津止渴。嘗嘗吧夫人。」說罷轉身又回到了座位上。
石榴紅裙的夫人眼中閃過了一絲意外,語氣中的倨傲少了許多,柔聲道:「王妃是何時備下的?竟連妾身有咳疾這點小事都注意到了。」
她只是勾唇淡淡一笑:「事關身體安康又怎會是小事,這是一早備下的,本是給孩子們的。」
「妾身何德何能用王妃給世子與郡主的東西。」
「不過一碗糖水,夫人若是還想喝,我再做就是了。」姜宜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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