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曾經滄海難為水

  第565章 曾經滄海難為水

  林家父子意圖謀反被抓入獄。

  此事一出,全國震盪,朝野上下人心惶惶,街邊坊間議論紛紛。

  林府被緝拿當日,四處尋找的官兵早已攪得風雲變色,在這風雪飄零的都城之中瀰漫著揮之不去的壓抑。

  隨後,威武將軍之女畫像被張貼在鬧市之中,內容是罪臣之女私自叛逃,若能將其緝拿歸案或提供行蹤消息,一律有賞。

  在一尋常茶館之中,一位清瘦的男子身穿粗布麻衣,挽著尋常髮髻,帶著頂破斗笠,明明細皮嫩肉,卻偏偏長了一幅茂盛的絡腮鬍。

  看起來像個潦倒的流浪漢。

  茶館的老闆給其倒了一杯茶水,狐疑的看了一眼便不再關注。

  林楚淺馬上茶碗喝了一口,喝完發現自己的絡腮鬍濕了,連忙用袖子擦拭乾淨,吧啦著鬍子繼續若無其事地喝茶。

  側過頭,她遠遠的看著那張貼上牆上的畫像。

  畫的真醜!

  她搖頭喝完手中的茶,放下兩個銅板,拿好自己的東西轉身離開。

  迎面而來氣勢洶洶的官兵,她壓了壓斗笠拐進一旁的小巷。

  都城的各個城門都被已經關閉,不准任何人進出,林楚淺此時的處境猶如困獸,就等著別人抓住她的尾巴把她吊起來打了。

  可怕的是現在她無計可施,也打探不到任何關於林府謀逆有關的細節。

  只知道罪名是謀逆,證據以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無所知,幾乎打探不到任何信息。

  林楚淺覺得自己白睡了兩夜破廟,早知道就不偷跑了,被抓起來了好歹能和家人在一起。

  現在她一人無依無靠,無處可去,無處容身,無比淒涼……

  一無所有。

  其實說來說去,都怪她自己,怪她日子過的太舒服了,都忘了原文中本來就有林家父子被人誣陷謀逆而淪為階下囚的戲碼,雖然劇情細節不明,但她原先是知道有這麼一茬的。

  可她當林家大小姐當的太安逸了,早就把事情忘的一乾二淨。

  現在好了,兩眼一摸黑,一朝回到解放前。

  早該未雨綢繆才是,現在淪落至此,也怪不得誰。

  她邊低頭在鬧市中穿街走巷,聽著四周嘈雜的聲音,腦子裡閃過很多想法。

  想著阿爹阿哥,想著衛姐姐和她腹中的胎兒,想著香果和桂媽媽……

  她轉念一想,又開始絞盡腦汁地思考原文的劇情。

  林府被抓入獄,女主恰巧與男主發生矛盾在鬧彆扭,然後男二乘虛而入,拐走女主開始玩囚禁play,男二愛而不得,然後逐漸變態。

  莫名的,林楚淺頓住了腳步。

  雖然劇情歪比山路十八彎還離譜,但是她突然想到自己可以去找誰幫忙了。

  ——

  城中因林家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徒生了很多無謂的爭論。

  而原本清雅脫俗的悅旦屏雖然不似街頭巷尾那般因為忠佞與否爭論的面紅耳赤,但也沒風雅到哪裡去。

  威武將軍名聲赫赫,戎馬半生,為先帝開疆拓土,又鎮守邊關苦寒之地數年,好不容易新帝登基得以回都城安享榮華富貴,誰曾想到好景不長,被辰國盡忠數十年,臨了竟莫名被按了謀逆的罪名。

  有識之士尚且觀望,秀才儒生倒是各持己見,爭執不下。

  在這悅旦屏里,一時之間只有寥寥幾人不動聲色地討論詩詞歌賦。

  那副孤零零的字畫依舊懸掛在懸樑正中,上面的字跡蒼勁有力,頗有傲骨。

  一看便知出自何丞相之手。

  林楚淺出其不意的踏進悅旦屏,一出現便頗為引人注目。

  原因無他,實在她此時的印象實在與周圍斯文俊秀的書生秀才大不相同。

  衣衫破舊,鬍鬚凌亂不堪,從頭到尾毫無整潔乾淨可言。

  人群中議論紛紛,以為她是來抓誰出去砍頭的。

  結果只聽到她輕咳一聲,聲音低啞的說道:「在下王二狗,不知夏淵明先生何在?」

  她知道何長笙不一定在此,但夏淵明定在。

  四周突然安靜的許多,眾人也不知該吃驚傳說中的王二狗果然人如其名,還是該吃驚他突然出現在此,而且點名道性的要來找夏先生。

  短暫的騷動以後,夏淵明匆匆下樓迎上前。

  雖然看到王二狗真容時臉色頗為微妙,但依舊斯文有禮。

  「在下正是夏淵明,不知閣下有何貴幹?」

  「在下……」林楚淺原想回禮,轉念一想那不符合自己此時粗曠的形象,遂清咳一聲,壓著嗓子說道:「俺是王二狗,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可…可以。」夏淵明愣怔了一下,連忙抬手邀請他上樓。「王公子,二樓有請。」

  林楚淺甚是滿意的點頭,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覺得他很上道。

  夏淵明頗為受寵若驚,臉色怪異的帶著她上樓雅間。

  落座,備好茶。

  夏淵明側過頭客氣的詢問道:「不知閣下今日前來悅旦屏所為何事?」

  林楚淺喝了一口熱茶,不由長舒了一口氣,雖然比不上上回與高子漓來喝的茶有滋味,但也好過街邊一碗二文的茶水。

  「俺是來對下聯的。」她放下茶杯,捋了捋硬邦邦的假鬍子。「不知這次的彩頭是不是由我說的算?」

  夏淵明看著她的絡腮鬍,心裡嘀咕著這人是不是來冒認可王二狗的名諱來招搖撞騙的。

  可想了想,又覺得這幅尊容配上王二狗這個名諱有出乎意料的和諧。

  「這次彩頭在下不敢妄下定論。」夏淵明言詞謹慎,拿不出眼前這個帶著破斗笠低垂著頭的人是否圖謀不軌。

  林楚淺隨意的點了點頭。「那就有勞夏先生去請何丞相過來。」

  夏淵明猶豫了片刻,緩緩起身,只說稍等便離開了房間。

  房間之中只剩林楚淺一人。

  她急忙解開斗笠放到桌上,靠在桌上散漫至極的喝著熱茶。

  心想估計何長笙不會這麼快出現。

  嘎吱——

  門被推開了。

  林楚淺以為是夏淵明去而復返,結果一轉頭,驚動差點撐不住自己的臉。

  何長笙竟來的如此迅速。

  他是從隔壁過來的吧?

  林楚淺有點尷尬,繼續坐著也不是,站起來也是。

  還是我們何丞相淡定從容,他踏進屋走到桌前,看著絡腮鬍異常狂野的她。

  「閣下便是…王二狗?」他這般儒雅之人,要他念出王二狗這個名字,還怪糟踐的。

  林楚淺忍不住咧嘴輕笑,莫名有種網戀見面的破碎感。「俺是。」

  「……久仰多時。」何長笙禮賢下士,對待她很是有禮,沒有因為她的粗鄙而露出任何厭惡。

  「不知道悅旦屏此次沒有點名彩頭可是另有含義?」林楚淺單刀直入。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此次彩頭的含義也是因人而異。」何長笙故作高深,坐在她對面笑著耐人尋味。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為,若是我對出下聯,便可向何丞相提一個請求?」

  何長笙淡淡一笑。「閣下如此胸有成竹,看來此番是有備而來?」

  「自然。」林楚淺正襟危坐,點了點頭,依舊固執的追問:「丞相只需告訴我,若我對出下聯,你可會答應我的請求?」

  「若是在下能力所及,定然不會拒絕。」

  何長笙既沒答應,也無拒絕,態度有點含糊不清。

  可是事已至此,林楚淺好像沒有其他的選擇。

  她不可能去找葉昭君,也不可能去找甄尤脩高子漓等人,任何她所能認識的人裡面,只有眼前這個年少成名的丞相與她關係淺薄,任憑是她阿爹都不可能想到她會找他相助。

  而且他身居高位,對林府謀逆之事定然不可能一無所知。

  反覆權衡以後,林楚淺抬起頭,決意已定。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她緩緩開口,語氣平和。「何丞相,我需要你助我洗脫罪名。」

  何長笙瞳孔微縮,忍不住愣怔住了。

  他訝異於她輕而易舉的對出下聯,更訝異於她那雙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林小姐?」

  ——

  (本章完)